田野里的春色
文:我是素颜
狭长的土地上有无数个坟茔,半塌不塌地像老妇人干瘪了的乳房的,是老坟。老坟里老人的养份全部输送到了坟头的歪脖子柳树上。粗壮的一两个人连在一起才能抱得住的树杆,外皮与沙滩上饱受阳光普照的健美少年一般,闪烁着健康的黝灰色。它的腰身上半部向下微俯,做着有一点高难度的收腹低头的瑜伽动作。一头新绿的柔软的的细枝桠轻轻地下垂,静止不动,长久地保持着固定的姿式。
在树枝顶端,有枝桠交叉处,勤劳的喜鹊叼来枯枝和落叶造着一个窝。它们白天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从树上飞到电线杆子,再飞到远处的青砖绿瓦的顶上,叽哩咕噜地不停地鸣叫,却很少在家门口停留,颇有点大禹精神,过家门而不入。大概也和大禹一样,在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回家的。
不像麻雀,懒懒的随便在高处的房上,找一个洞就可以安一个家,一家数口人在里面安营扎寨,有空档就飞回家,站在洞口,懒洋洋地向外观望。
清明之后天气回暖,一大片一片荒芜了一个冬季的田野里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农民,他们在修整土地。枯寂了的半人高的野蓬草拔拉到田边土堰旁,点燃化作了肥料又营养了土地。坚硬的土地被翻地的机器来来回回耙得松松软软,一脚下去一个深深的足印。土质和磨房里刚出磨的红面一般细滑。
手快的农民已经在地里用机器播撒下玉米的种子。一道道浅浅的沟缝和两边稍高一些的土堰,就像是被梳子梳理过的瀑布长发,长长的一道又一道,整整齐齐。地里野生出来的绿色杂草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不过,用不了些时日,它们会在春雨的滋润下,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冒出来。
老农说野草是极不要脸的植物,给一点阳光就灿烂。它才不管人们喜欢不喜欢,挨着一点土色就会孕育生命,无拘无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形象,见土就要生根发芽。前脚刚铲除,后脚又不管不顾地冒出了头。不待春风吹,自己就能吃饱喝足茁壮成长。
新春最亮眼的绿色是小麦。成片的油绿色,昨天还是东倒西歪刚睡醒的朦朦状,饱饱地喝一场春雨之后,忽地窜出了一节,拔节些的,从不到脚面的高度,一下奔到了小肚子处,一大片连在一起,绿色气势逼人。
到了谷雨前后,灿灿烂烂张扬了些日子的梨树、杏树、桃村、苹果树,杨梅、山楂树的花差不多都谢败了,艳丽的色彩变得萎靡不振,一副老眉老眼的残败模样,心急的已经挂了小小的果子,豪不起眼的小模小样,偷藏在树叶下,小绿豆似的可爱之极。
枣村、榆树、槐树之类的树木颇有领导风范,等到好些树种花儿谢败了,它们才姗姗醒来,打一个长长的哈欠,漫不经心也瞅一瞅外面的春阳,探探外温:噢,温度还可以。小毛毛虫一样的嫩叶子从细细的枝条接缝处,一小撮一小撮懒散散地探出头,一副你不催我,我就不走的后进生样,懒到极致。
树枝上的鸟儿比起植物来,可是活泛的多,在树与树之间来回穿梭,歌声朗朗。它们在兴奋,因为春天这样的季节,在它们眼中可是丰收季,小虫子都出来啦,捕食全不费功夫。
此时,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可以种瓜,可以点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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