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是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的传世名篇,和这两句诗齐名的还有那个为后人津津乐道,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
一时间,魏晋的风度扑面而来,田园生活美如画,高风亮节人格独立。
直到我看到了易中天先生写的《魏晋风度》以后,才知道所谓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过是陶渊明的装腔作势。
史家评价魏晋是
做人以形同禽兽为通达,谋职以不走正道为才能,当官以不负责任为高尚,官场中充满奔走之士,朝廷里不见让贤之人。
而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只是上述评价的一个例子而已,本就是为官不作为,却被后人以讹传讹,将男盗女娼美化为高风亮节。
易中天为人所知,应该是在央视的百家讲坛栏目讲授《易中天品三国》 ,当时可谓是盛况空前,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易中天开始频频的走入大众视野,2005年声称退休,2013年宣布写作36卷的易中天中华史。
这本《魏晋风度》就是易中天中华史系列的第11卷,易中天写史与别人不同,他不像教科书式的一板一眼,也不像当年明月那样戏谑和不羁,他是以故事说人物、以人物说历史、以历史说文化、以文化说人性,从而让人感受到时代的温度。
一、一样的历史,不一样的主角
三国时期,曹魏、蜀汉、东吴三个政权都进行了托孤,最先是孙策托孤张昭:若仲谋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其次是刘备托孤白帝城,刘备对诸葛亮说,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两位君主说完,两位权臣均是汗湿重衣。
相比之下,曹叡的托孤就显得有点有气无力了,曹叡的托孤对象是时任太尉的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 司马懿狼子野心、曹爽自大无能,曹叡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八岁的曹芳,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
结果是被授权可以自行其是的忠心耿耿,被当面叮嘱以后事的夺了政权。
和所有的狗血剧情一样,曹叡死后,阴险狡猾的司马懿就满门抄斩了志大才疏的曹爽,小皇帝曹芳沦为傀儡,三年后,司马懿之子司马师废掉了曹芳,换上14岁的曹髦,六年后,傀儡皇帝曹髦被杀,魏帝换成十五岁的曹奂,史称魏元帝,也是曹魏最后一个皇帝。
公元265年十月二,司马炎逼魏元帝曹奂禅让称帝,是为晋武帝。
曹操当年掌控大汉朝廷于一己之手,曹丕逼迫汉献帝禅让之时,曹魏何等的风光,又何曾想到当年的一幕如今又会再次上演,唯一不同的双方的主角位置进行了调换。
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满嘴的仁义道德
阮籍爱喝酒是出了名的,酒后常故做惊人之语。
有一次,阮籍说:杀父可以,杀母不行。
众人大惊。
阮籍却说:比如动物,都是只知道母亲而不知道父亲,所以,弑父是形同禽兽,杀母是禽兽不如。
这就让人很无语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么混账的逻辑,还真有人执行了。
恒玄是恒温的小儿子(恒温是东晋著名的政治家),有一次,一位客人在席间要求温酒,恒玄尽然痛苦流涕起来,原因是温酒的温字是父亲的名字,这是提都不能提,而这位“大孝子”最后却是篡了位,夺取了东晋的政权。
从东汉末年到东晋末年,礼教就是虚伪的代名词,所以阮籍故作惊人之语,就是故意要跟礼教唱反调。
三、清谈误国,误了谁的国
谈玄就是清谈,清谈的工具是麈尾,代表人物是乐广。
客人问:指,究竟是至,还是不至?
乐广用麈尾触及几案说:至不?
客人说:至。
乐广又把麈尾拿开:既然到了,怎么拿得走?
客人恍然大悟。
这就是典型的清谈,手谈睿智,坐隐清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于魏晋名士而言,近忧无解,唯有远虑,这远虑便是谈玄。
对于陶渊明来说,他的麈尾是一张无弦的琴。
但凡有酒,他都要演奏那张无弦的琴,演奏谁也听不见的乐曲。
正如无弦的琴是陶渊明的麈尾一样,菊花和南山,便是他清谈的对象。
陶渊明为官八十天,最后留下那句千古名言:
吾不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
其实陶渊明不是不想做官,而不想做小官。
陶家祖上极为显赫,曾祖父陶侃,官居大将军,位进大司马,都督八州军事,兼任两州刺史,被时人评价为英明神武似曹操,忠诚勤劳如孔明,这是何等豪雄的英雄人物。
所以对于彭泽县令的陶渊明来说只能自称“乡里小人”,“不堪吏职”辞官而去。
他那为不五斗米折腰,本质是辱没门风无颜做官。
既然为官这个近忧不能解决,那么就只能寄希望于清谈的远虑了,而他清谈的对象是南山和菊花。
这就是魏晋的知识精英阶层,不敢面对现实,只能做鸵鸟式的躲避,这样朝代不亡,天理难容!
四,天下
读完《魏晋风度》 ,我久久不能释怀,这是怎样不堪的一个朝代,这又是怎样的一群肮脏之人,百家争鸣的风气不见了,春秋争霸的雄风不见了,秦皇汉武的韬略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衣衫不整、满嘴喷着酒味的醉鬼,是一群假借礼教之名行篡位之实的伪君子,是一群不敢面对现实,只能满嘴跑火车的轻浮之徒……
我心,在滴血。
这可还是我心中的华夏。
好在,我们还有大唐!
我心,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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