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吻
文/石岩磊
“真漂亮!你看它像什么?”昨天傍晚我和爱人散步时,她指着西边天上的彩霞问道,我抬头望去,但见阳光钻过云层的罅隙形成光芒四射的奇异景象,云朵的四周仿佛是用金笔勾勒过一般灿然夺目,凹凸有致的线条刻画出一尊尊如人似仙的形象,我坏笑着说:“像两个人在亲嘴!”爱人白了我一眼,正色道:“那是‘云吻’好不好!”我连声称是,赞其高雅。
“云吻”的说法的确既浪漫又富有想象力,原来钢筋水泥的呆板城市中也可以觅到诗意,虽然周遭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绮丽,但只要不被熙来攘往的喧嚣蒙蔽住双眼,我们同样能找见诗情画意的景观。看来不是都市缺了美景,而是人们少了欣赏美的兴致,境由心生,景由心造,外在的景物不过是自己心境的影像罢了,我不由得联想起王阳明“心外无物”的观念来。
上中学时,我接触到的哲学理念就是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观,这一观念根深蒂固坚不可摧,凡是带有唯心色彩的观点都会不自觉地进行抵触,包括各种宗教的教义,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出国后皈依了基督教,在微信朋友圈里经常发些圣经圣言,我还一度将其拉黑。后来随着知识面的拓展,以及自己阅历的增加,越来越感到许多“唯心”的说法并非全无道理,特别是接触到王阳明的“心学”时,自感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精神力量,可以让人在浮躁的尘世中得以心神安宁,对身外之物不再执着,淡泊之气可以令人从容不迫。
可我也时时陷入苦恼,因为物质决定意识的思维观念牢不可破,如何界定意识的无限作用呢?前几天当我读到一位哲学家的杂文时豁然开朗,他认为“意识决定物质的存在意义”,这既与我们的传统思想不违和,又很好地诠释了王阳明“心即道,道即天”的提法,我也如释重负般轻松了许多。花开四季是客观规律,可对于一个盲人来说,颜色只有黑白两种,五彩斑斓不过是他的凭空想象而已,色彩之于他纯属臆造。
其实我们每个人和盲人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山里的野花在未见之时,对于自身而言形同乌有,只有望到了漫山遍野的鲜花,我们才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花朵与心神的结合方催生出意念的悸动,而头脑中的幻象最终成为了现实。所有的欢愉、幸福、悲戚、感伤情绪不都是触景生情的产物吗?它们既是客观经历刻蚀下的心理轨迹,也是内心跃动时幻化出的魅影,主、客观便在相互依存中搭建出摆渡灵魂的诺亚方舟,我们即有了顽强活下去的依托。
“真是瞬息万变,现在就没有刚才好看了。”爱人的话将我拉回现实,西沉的夕阳已不再眷顾层云,异彩纷呈的云朵失去了光芒,惟妙惟肖的天画顷刻间烟消云散,这多像波谲云诡的世事沧桑,似是没有一定之规虚无缥缈,令人费心劳神地在起伏中不断挣扎,而又好像从不逾矩真真切切,让人在看淡名利后泰然自若。万事万物应该皆由心起,纷扰的尘世恍若天际的“云吻”,是彼时的璀璨,是此时的沉寂,更是内心描摹出的一幅山水画吧。
202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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