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义感的宗教
牺牲自己的人,都有一种从容淡定,那种淡定和空袭时担心鸽子生命的陈楚生,是一样的。因有国家与民族,飞行员撞向军舰不畏生死,两弹元勋因辐射致癌依然从容而满足;因有爱情,章子怡即使被数次摧残也依然有幸福的目光。这些从容、满足与幸福,都有着一种笃信宗教般的淡定。
然而这似乎是人类矛盾的宿命。
让人被批判致死的,是当年人们不畏生死换来的;让师母投井而死的,也是年最美好的爱情回忆。
那天听万维钢在讲尤瓦尔·赫拉利的《未来简史》,传统宗教被渐渐解构的过程中,人文主义填补了空虚,成为人类最大的宗教。万维钢说,如果科技进步终将你我的意义还原为一个原子,那么我们就可以拒绝为任何“想象的共同体”牺牲自己。
可是我们做不到。
当看到飞行员驾机撞向军舰的时候,也会热血涌动;当看到走向戈壁深处的原子科学家,觉得真是不枉此生;看到投井而死的绝望中带着美好回忆,觉得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那个时代,金岳霖和徐志摩何尝不知,林徽因,或者无数个林徽因,都是飘零世事中无枝可依的执念;看着向死而生的镜头泪流满面的人,又何尝不知,在建构的国家与民族叙事之下,也有人性恐惧的本能。
每个人都无可逃避。
二、虚幻之地
许老师癫狂的问逼婚的妻子,“当时说好了陪你一辈子又怎样?人就不会变吗?”是啊,人是会变的。可变化的人并不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情,而是你知道,你终究会变的,别人也始终会变的。
“我们的感情到哪一步了呢”“我不知道”
梅贻琦告诉学生,“真实就是你做什么,和谁在一起,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喜悦。”
那么当你看到的、听到的开始变化了呢?
那么当让你不懊悔不羞耻喜悦的东西也开始变化了呢?
那么当你喜悦的时候就能想起,这些喜悦的东西终将不为你所喜的时候呢?
变化本身意味着,无论此时此刻还是彼时彼刻,都将是局限,那么又该如何去追求?现代镜头里张果果说,世俗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你生不出改变它的念头来。可这世俗也是你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看到的真实,又如何能确定,此刻心中的自由所想,并不是一种被世俗限定得来的“庸常的喜悦”?
平淡的快乐三、现实的洞穴
既然虚幻的共同体能够给我们以幸福感,那就永远沉睡其中不要醒来,如果噩梦惊醒那就继续睡去。因为那些痛苦,大多数人根本无法承受,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将自己禁锢的洞穴,要么国家与民族,要么激情与爱情,这些想象的共同体,是人性最后的归宿,它给你意义,或者说,给你一切。
很多人都表示不理解最后那句话,“May you remember how precious you are”
如果从一个学校宣传片的角度理解,大概求学清华You would know how precious you are
洞穴之喻然而我觉得如果以影片自身展现的逻辑来看,也是挺难实现的。如果我们不去讨论“占有多少,才更荣耀”、不去讨论“拥有多少,才值得被爱”,又能去讨论什么。符合大学精神的难道是“日行一善”?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那天回家的出租车上,朋友说起另一个朋友,你看,他当年勤学笃问,忧思国事,为天下计,如今柴米油盐,夫妻情趣,不知他会不会想起那时候的自己?
我想起导师说过的那句话,“可能人生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色的”。
话说完,心中却也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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