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听完,疑惑地眨眨眼,“什么意思?男子和男子之间也可以相爱吗?”
大哥手持书卷顿了顿,睁大双眼望向她又迅猛地回头,“诶呦,我忘了。”他拿起《燕山行》离开书案以饰慌乱,“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些干嘛?”
曦月跟上他,来到书柜前,“那又为何相爱却还是要分开?”
她一个又一个地提问,他避开她,拉开书柜的一个抽屉,扭动里面的黄玉烟盏,书柜往两边移动,露出一间暗室,藏有各色字画书卷。
曦月顺势抽出其中一幅,两手按着好像要掰成两段的架势,“究竟为何?”
他盯着她的手,“你别乱来,那可是“诗仙”的字。”
转身摇摇头,将《燕山行》放入顶层的暗格,“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成亲呢,有时却是和两个家族有关。”
她若有所思,或许就像她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不得不应了家里的要求嫁人生子、操持家事,从而违背了和她一辈子打马球的约定,或许就像她们所说的拥有这泼天的富贵,必然有要为之承担的责任。
她好害怕这一切终将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怅然若失,将书卷随手扔进一旁的字画缸里。
大哥瞬时发出几声哀叹,小心翼翼地检查起来。
“可是,他们既然已经断了联系,为何慕容公子那天晚上会去找张公子?”
“这就是案子的疑点所在。”他站起身,“除非那天晚上的人不是慕容公子,否则……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敲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的门?”
曦月手托着下巴,略有所懂,看向同样低头望着字画缸苦思的大哥,伸出手指,掷地有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前些日子阿娘罚抄的经书,罚练的书法才完成一半,曦月和晓桃已然累趴下了,思索着雨夜溺亡案,令她走神,天下竟有张公子那般迫于现实者,竟有慕容公子如此痴情者。
小时候,她得知阿爷和父亲是为护一方安宁,负责任的男子,渐渐地,她看见哥哥们成为挣钱养家,劳碌奔波的寻常男子……那贺大人是什么样的男子呢?他身上流露出年轻俊朗的气质,却又感觉让人安心,深邃的眸子好像能洞悉一切,像草原上的一匹狼盯着猎物,静待出击……
她提起笔来,歪着脑袋,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喜贺人间,欢乐常在。”
今天的练字就到这儿,她满意地瞧着自己刚刚写下的行书,收好白纸,拍一拍案,惊醒昏睡的晓桃,示意开展出逃计策。
深藏阁这家店开在最冷清的巷子里,生意却格外的好,门前落下的软轿换了一批又一批,曦月来这里也是轻车熟路,先和门口揽客的姑娘们打个招呼,小嘴抹了蜜似的夸这个水仙国色天香,那个墨菊肤白貌美,她们就会带你去最里边上好的位置。
刚上几步台阶,方才引路的姐姐们忽然一窝蜂地涌向门口的来客,老板娘听见声音从后头出来,扭着跟水桶差不多的腰,“哟,这位大人,面生呀,第一次来吧?”
她转身见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围着一个着玄色衣袍的少年,老板娘热情地介绍着,姑娘们一个个抢着带路。那少年反而被她们拦住不得前行,远远地盯着上方,很是好笑。
曦月向楼上看,只见一位着靛青色衣裳公子的背影。她连忙下了阶梯,对打着如意算盘的老板娘笑道:“不好意思,诸位,这是小爷的客人。”
贺大人见她穿着男子的袍衫,贴了两条小胡子,迟疑片刻,忽然大笑两声,两手作揖,“娄兄,在下来迟了。”
“不迟不迟,里边请,晓桃带路。”她笑着,向后面的姑娘们抱拳作揖,“不喝花酒,只吃肉。”
她听得身后一阵埋怨声,随手搭在比她高半个头的贺大人肩上,径直上楼去,两人一路说笑,娇粉扑面,春风得意。
贺大人抿了口茶,问她,“你经常来这?”
“是,”她回过神来,“深藏阁虽然地处偏远,但确是出了名的好吃,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在哪了,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小二上了一盘三叉鹿肉,几小碟青菜,豆子,还未上完,他起身推开窗户,见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河渠旁,有零星几个小黑点在退了潮的渠道里。
晓桃疑惑,“三姑娘,你看那下面的人在作甚?”
曦月咬了一口叉上的肉,“哪家的富贵丢东西了,在河里捞呢。”
“是玉戒。”
她仔细一看,那群小黑点身上有一个“捕”字。贺大人见她用手帕拿着三叉,津津有味地吃着孜香十足的鹿肉,转身也拿起一串,边吃边道,“是慕容公子的一枚玉戒。”
“玉戒?和张公子有关系?”
“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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