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方一片混乱,贺大人终究是没来得及,周询有意困住他,带领一众北方领主归顺异族,将此次谈判变成了反叛。镇守边关的将士们本就有许多为东胡子弟,此次叛乱,领主们带走了三成兵力,余下亏空皆由阿爷的娄家军接替。
贺大人身边的亲信带头叛乱,为首的他自然逃不了干系,回城没多久就被关进了天牢。曦月托人百般打探才得知天牢的位置。
冰冷的铁锁把昔日光彩飞扬的贺大人困在幽暗的小格子里。发丝缭乱,眸色微寒,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窗。
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铁门伴随着嘎吱一响,缓缓打开,进来的姑娘鞋底沾了些许泥,身披黑色斗篷,是他期待已久的面孔。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将菜盒子放在他面前。费劲千辛万苦,脑海中有无数的说辞,可看见他冷漠的眼神,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讲起,她蹲下来,将菜盒子推开,香气环绕整个牢房,“先吃点东西吧。”
他反应迟钝,这几天一直在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转头坠进她一汪秋水似的眸子里,表情放松下来,望着她的眸色,仿佛另一扇天窗。
那光亮在一开一合中倏然含泪,她垂下头,轻启薄唇,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情感。
“后天,”她坚定地说,郑重地向他交待,“后天娄府上下大部分兵力都会抽调赴往北边战场,是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午时这里的看守换班,会有人来接你,你换上衣服从后门出,你曾于青天司当差,没人比你更熟悉地形,届时我在门外等你出城,有此令牌在,没人敢动我。”
他看了一眼她袖子里露出的精巧物件,摇摇头,冷哼一声,“哪有劫自家的狱的?”
“可是狱里关的是你。”
他看向她紧张的神情,狂笑两声,声音回荡在牢房内,“我是你什么人?我是说,你为何一定要救我?”
这次换她冷笑,“因为……”
因为原野上那次倾心,因为仰慕你的声名,因为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赴死。
“你是贺大人,你是不顾族类反对,帮助百姓修安丰渠,护佑生计的贺大人。我相信,东胡和汉人唯有同一,才是大势所趋,你不该死在这,你应该去做更多的事情推动大同之路!”
她的话那么义正言辞,正大光明,始终没有露出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可是贺大人又是骄傲之人不肯依靠裙带关系,纵然曦月有情有义,怎能因自己连累了她?便觉不妥,他故作严厉,推开菜盒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姑娘如此,委实让人难以揣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曦月惊讶,“要害你我何必要亲自到这牢房里来?”她端起一盆菜,“我吃给你看。”
细碎的菜叶沾染上两颊的胭脂,她又一一试过所有盘子,夹起一团米饭塞进嘴里,“你看,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别人也许会害你,我不会,你要相信……”
眼前鼓鼓的腮帮子和模糊不清的话语正是那个初晨她吃馒头的样子,贺大人嘴角微微现出一抹笑意,只一瞬,神色骤然大变,“你以为你帮得了我吗?”
他激动起来,铁链抨击地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我要亲自斩下周询的狗头!”
她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或许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她忘了咀嚼口中的食物,生生咽了下去。
贺大人紧握双拳,扭过头去回避她眼角两颗晶莹的光芒。
她蓦然起身,“你等着,我想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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