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是归途

年轻时，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鼓足劲，挣脱家乡，去外闯荡，年老体弱时，哪怕在外地挣了再多的钱，却仍念叨的是叶落归根。

老张年轻时像大多数农村小伙子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外面的世界好挣钱，他随身带点衣服，装着青春的梦想到外地打拼。经过无数个挥洒着青春和汗水的日子，慢慢有了自己的工作，娶了城市的姑娘，生了漂亮的女儿。日子在柴米油盐的浸润下慢慢地没有了当初的甜蜜，妻子是很强势的人，老张的工资本被收走了，每月只发点小钱，买烟抽。想想人家漂亮的城市姑娘跟着咱图啥？面对爱挑剔指责的妻子，他忍了，买菜，做饭，扫地，拖地家务活全包了，可这也没换来妻子应有的平等与尊重，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老张把一切委屈化为一杯苦酒，与生活干杯，和着心中的眼泪干了它。

家门口的那棵老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老张的头发从乌丝变成白发，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不变的是每天扫地，拖地，买菜，做家务，唯一的变化是不用再按时按点去上班。

少年夫妻老来伴。老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也减了不少，两人之间现在比年轻时说的话还多。老王的女儿大学毕业嫁到省城，添了外孙，女婿也孝顺，按说老王的好日子终于盼来了。可生活总是会不经意间在平淡中增加点小波折，老王的女婿因工作关系被派到外地，女儿还要上班，孩子又要老俩口去省城帮忙带孩子，老王原来已经和老伴商量好了，去乡下老家买处小院，种点花花草草，再养只猫，养只狗。老伴起初并不十分同意，可架不住老张七劝八劝，先回去小住一段试试。

虽说老张的归乡计划泡汤了，但不能不管女儿和外孙，老伴收拾行李去省城女儿家了，老张不愿去，现在这个家还需要守着，离不开人。

就这样，老伴，女儿，外孙在省城，女婿在外地，节假日放假能回去，老张留守家中。一个人做饭，收拾家务，看看电视，和老邻居们聊聊天，打打牌，日子倒也能过，回到家，家里干净整洁，高档家电俱全，可老张心中的那片空地越来越荒芜了，每每一个人夜里醒来，心中的空虚越来越大，像个永远装不满的空洞吞噬着他的心灵。

老张不住的感叹着：年轻时不懂事，总认为家是束缚，总想逃离。中年时忙于繁忙的事业，忙于城里的小家，无暇回去，老年时终于能有自己的时间了，可又为孩子的事情操心，不能抛下一切离开。

冉冉老将至，何时返故乡？老张的归家梦已经做有十几年了，人生还能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每每梦回故乡，梦中故乡的亲人依旧年轻，故乡的亲情依旧浓冽，故乡的小河依旧清澈，心回故乡，身却难回，人生何处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