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次看见火车总会欣喜地大叫“火车,快看,火车。”好像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我想那一刻,自己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里面藏着好奇、未知还有莫名的激动。长大后,火车每次路过,虽然不再声张,却会默默地目送它远去,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22岁以前,和它只是擦肩,只是错过,对它的感觉是无法言说的美好。想到“哦,香雪”里面那长长的身影,那短暂的停留,那腼腆帅气的列车员,那风吹的夜晚和天真的姑娘。有些东西,远观的悸动恰如初恋的朦胧。你始离了送别人的视线,你抓住了行路人的心,你是否驶向了未知,又是否承载着诗和远方。
如今我们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得让我看不清你的脸,摸不透你的想法。从最初的紧张无措到后来的泰然自若。我觉得你变得厚重、悲伤、无言。各色的人各色的脸,我对这些只是悄悄看一眼,等风吹过心里,就了无痕迹。我一直怀疑自己有健忘症,后来别人告诉我并没有,只是失忆症而已。我每次都笑笑,不予置否。或许吧,好多事,好多人我已经记不清了,可他们的遗骸都泯灭在我的心底,时间越长,感觉越清晰。就像伤口会愈合,但当初的痛每次回忆起来,都愈演愈烈,痛不欲生。这时你才知道,有种伤一生都好不起来。我的列车往返于家和远方,两点一线,越频繁两者的界限就越模糊。有时我自己都分不清,何处是家,何处是远方。
家的定义是什么,让我姑且从我二十五年的学识里试着剥离一下。家是避风的港湾,是归航的灯塔……家是父母,父母在,不远游……不好意思,恕我直言,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不把家和父母联系在一起。因为那样,我会更加漠视家的概念。请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没有苦大仇深,我也过了叛逆的年纪。他们是别人眼中绝对的好人,我也承认他们的善良难得一见。可却是无法原谅,因为原谅就意味着错,对此,我们无法达成共识,甚至是南辕北辙。他们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而我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原谅。这是死扣,越挣扎越紧,直到窒息。我不再叛逆,我开始成熟,我不再幻想,我洞彻现实。他们没有错,因为他们有钱,对此,我深表认同,且深深三鞠躬。谢谢,万分感谢!每次看到孩子们哇哇大哭的时候,我就会想,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吧。而童年为数不多的训练,让我的哭寂静无声。所以好痛,好难过,喉咙里的压抑,身体的冰冷,心如刀绞,眼泪纵横,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也好,起码有这份自由。事后,我冷静下来,对自己认真说。你真他妈矫情,人家给你钱,你还要怎样?要交流,要平等,要爱,可笑。对自己嗤之以鼻后,我便好了,生活一如既往。由于这份“懂事”,由于我渴望“不懂事”,我始终都在努力,我向往独立,向往自由!路再难,我都咬着牙不曾放弃。前方还在未知中,我迎着风,不回头。
钱,是死扣还在的唯一原因。我想拿一把剪刀,一刀两断。无数次想过,可是……我渴望自由,渴望独立,更渴望……即使,曾经你们将我拱手让人,即使,我的成长乱七八糟,即使,我差点人生脱轨。这些都没有关系,毕竟,你们有你们的无奈,毕竟,我现在一切还好,毕竟,那些过去,我一个人承受得来。你们曾经问我:“恨吗?”“不恨。”我答得脱口而出,童言无欺。如今,我却是恨不起来。因为太累了。我想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不用补偿,不用见外,我会很珍惜,我会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毕竟,迟来的家,我满怀期待,满心期许。等你们老了,我陪你们打麻将,看夕阳,这样简单美好,不好吗?我还在憧憬,你们给了我一记记响亮的耳光。让我知道,我一厢情愿地可笑。于是,我小心,我恭敬,我躲避,我服从。直到我们之间只剩责任,然后,我们的未来,我可以预想,我无法保证。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再无归途。想到这,我知道,我还会被逼无奈的“懂事”,我还会眼睁睁地看着“死扣”。不过,不用怕,我的人生在正确的方向,光明无限,我的手里时刻握着剪刀,锋利无比。列车快到终点了,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就一会儿……人生何处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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