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册自序
在《新编》的这一册中,我改写了玄学和佛学部分,分析加深了。
我抓住了玄学的主题,是有、无的关系。
佛学和佛教各派别的斗争,从哲学上看,就是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的斗争,这就是它们的主题。以此为线索,说明中国佛学发展的三个阶段。
自从开始写《新编》以来,我逐渐摸索出来了一个写哲学史的方法:要抓时代思潮,要抓思潮的主题,要说明这个主题是一个什么样的哲学问题。还要说出哲学基本概念的确切意义。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四册绪论
第一节门阀士族的形成与发展
从东汉以来,地主阶级内部逐渐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阶层,地主阶级当权派无形之中成了世袭。
门阀士族就是是地主阶级内部新形成的贵族,也是地主阶级内部的一个新的阶级。
门阀士族有明显的政治权,他们世代掌握国家机器。士族同庶族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当时的门第偏见很普遍。
第二节门阀士族为什么叫士族
称它为门阀,因为它是靠门第维持它的社会地位,称它为世族,因为它的社会地位是世袭的。称它为士族,它的社会意义,就在这个“士”字上。
中国地主阶级有一种自我调整当权和不当权派间的办法。在政治上吸收不当权派——“选举”。
选举主要有两个渠道,一个叫“征辟”(主要);一个是考试,
“士”在乡里之中比较容易有声名,也善于为自己制造声名。在政府的征辟中,士最容易露尖子,这样世代相传下去,这一类人就成为门阀贵族。
这种门阀是以“士”为主体的,所以称为土族。因为他们是以“士”为主体的,所以他们不仅是政治上的贵族,而且是文化上的贵族,精神贵族。
从魏晋以后,中国的封建社会一般地说是地主阶级专政,分析起来是军阀和上族联合统治
隋唐开始用考试的渠道替代征辟,这是军阀打击门阀士族的一个重要步骤。
第三节东汉末伦理教条的没落
在东汉末年,出现了一些冲破名教和礼法的言论。
在东汉末年社会上的思想是根混乱的,门阀士族的放纵以及玄学家们的反名教,都是当时社会风气的一种表现。
士族并不是从根本上、原则上反对礼教的条条框框。
士族的言论行动,表面上看,似子有解放的精神,但他们所要解放的只是他们自己。
土族不但有社会上、政治上的特权,而具他们自以为是生来高人一等的人。
魏晋时期所流行的玄学,就是士族的意识在思想战线上的反映。士族是玄学的阶级根源和社会基础。
笫四节南北朝的分裂和隋唐的统一
从后汉中期,随着中国和“西域”的交通的发展,传来了印度的佛教。
佛教初到中国是靠着医药技术和宗教迷信进行推行
后来佛学是靠玄学的接引进人中国的知识界。在晋朝时期玄学和佛学混为一谈。
其实佛学的根本思想和玄学的根本思想是互相违反的。
唐恢复了民族和政治上的统一。需要有一个新的统一的哲学.这种广泛的哲学体系,在唐朝还没有出现。
韩愈提出了一个“道统”论,可是他所说的道统是旧时代的幽灵。
唐统一不彻底,后果是五代的分裂。
宋朝在统一以后,一个新体系、新的思潮出现的条件具备了,随着出现的就是道学。
道学给韩愈所讲的道统以新的内容。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三十六章玄学的先河——刘劭的《人物志》和钟会的《四本论》
第一节汉魏之际的名实问题
面对东汉未名、实混乱的情况,当时论政治的人都主张“综核名实”。
“号”(职位)必须和它主管的事相称,一个“名”必须在实际上有相应的效果,这就是“综核名实”。
名实问题是中国哲学史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也有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斗争。
以“名”为主要对立面的,是唯心主义的说法承认“实”是主要的对立面的,是唯物主义的说法。
在汉末魏初时代所讨论的名实问题,有两方面的实际意义
一方面汉朝立了很多的人才的称号,这种推选出来的人是“实”。——九品中正选拔制度
另外一方面,在政府中,有许多职位,担任这个职位的人就是“实”。——考察政府官僚成绩
第二节刘劭的《人物志》
刘邵是当时的一个法律家和著作家。魏明帝叫他制定《新律》十八篇。
《人物志》的根本问题是怎样识别人物,什么人物适合于作什么官,能发生什么作用。
刘劭说:“凡有血气者,莫不含元一以为质,禀阴阳以立性,体五行而著形。苟有形质,犹可即而求之。”
从准南王刘安到张衡,都讲一种宇宙发生论,认为,元气分清(阳)浊(阴)两部分,从阴阳二气中,又生出五行。
刘邵根据这种宇宙发生论把“人物”分为三类:有英;有雄;有英雄兼备者。
自然界的阴阳之别在人身上也有:得阳多的是明白之士,得阴多的是玄虑之人
五行这五种道德在社会上称为五常——五行有不可改变不了的性状,企图证明封建道德不可改变。
他认为:人的品质和性格、才能有很多的变化,但是都不能离开五行的本质。
把“性”认识透了,就能把识别人物的标准完全搞清楚了。
刘劭在这里所讲的,也不是他个人的思想。从汉末一直到魏晋“名士”们都讲究评论和赏鉴人物。——他们所着重的就是人的精神或神味(精神和风度)。
《人物志》的特点就是是给这些思想找一种理论的根据。
刘劭认为人的品质才能都是天赋的,都是人所禀受的阴阳五行的成分所决定的。并且一个人生来就是一种“偏至之材”,不可改变。
刘还分了为臣的十二种才能,君主是圣人并不是一回事儿,
他认为圣人秉受阴阳之气中和的恰到好处——中庸
人主的品质的特点就是平淡,不表现才能,但兼有英雄并非碌碌无能。
并且认为关于人物的道理太神秘无法完全理解。
第三节钟会的《四本论》
刘劭在《人物志》中所讨论的问题,后来发展成“才性”的问题。
钟会分析研究了当时各种的说法,《四本论》。
钟会是魏晋时期的政界和学术界中的一个有名人物。
当时讨论才性问题的辩论,分为四家。
第一家主张才和性是一回事(“才性同”)傅龈 卢毓
第二家主张才和性不是一回事(“才性异”)曹操
第三家主张但是二者之间有密切的关系(“才性合”)袁准刘邵嵇康
第四家主张两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才性离”)
所谓才、性,有两方面的意义。
所谓性,是指人的道德品质;所谓才,是指人的才能。在这一方面说,所谓才、性问题,就是“德”和“才”的关系的问题。
所谓才,是指人的才能;所谓性,是指人的才能所根据的天赋的本质。在这个方面,所谓才、性问题就是一个认识论的问题:人的才能是先天所有的,还是后天获得的?
异同是关于才德关系 合离是关于先天和后天
第四节从名实到名理
刘劭和钟会的著作,是从汉末“综核名实”到魏晋“辩名析理”的思想上的过渡。"综核名实”和“辩名析理”,其不同于“实”和“理”上。
刘劭的《人物志》是人物分类学。钟会的《四本论》是社会思想分类学。
凡是分类学都要用三个概念。一个是类,就一个是名,一个是实,分类学的工作就是扣帽子
综合名实就是要求实符合名——循名责实,是涉及外延的
辨名析理是只对名的内涵分析,刘钟可能会导致这种倾向,所以是玄学的先驱。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三十七章通论玄学
中国哲学史中的所谓玄学,是指一种时代思潮,其中也有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这是中国哲学史发展的一个阶段,一个环节。
第一节玄学的主题
玄学中有三个主要的派别,实际上是两个主要派别,就是“贵无论”和“崇有论”。
主题是关于“有”和“无”的问题——共相与殊相、一般和特殊的关系的问题。
“有”是一个最大的类名,抽象的有就是无
“二者同出,异名同谓,幺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学和老子一样把宇宙发生论的讲法和本体论的讲法混而不分.引起混乱。
道家和玄学的贵无论都说“无”就是“道”,它们都强调道是无名——没有规定性的本体论的讲法。如果道生万物——宇宙发生论
第二节玄学的方法
玄学的方法是郭象提出的“辩名析理”,简称“名理”——名词和内涵
辨名析理不能解决实际上的问题,但是可以改善人的精神境界。
辨名析理是郭象从当时士族辩论风气中概括出来一个方法论
先秦的名家就是用“辩名析理”的方法进行辩论的。
魏晋的名士们:见面总是要辩论,辩论的方法总是“辩名析理”。
他们所用的理是抽象的概念不是实际的问题。所以他们的辩论称为“清淡”或“玄谈”。
名的内涵就是理——一类事物的规定性
“体无”这是一种精神境界,体无这种浑沌是经过分别而后得到的。
名理和玄远本来就是玄学的两个方面,名理是一种学问,玄远是一种境界,名理是方法,玄远是目的。
第四节玄学与抽象思维
本册的绪论讲了玄学的阶级根源。上边所讲的是玄学的认识论的根源。
名实际上是个社会问题,东汉末年名教——董仲舒三纲五常到汉魏之际综合名实到魏的辨名析理
玄学的辩名析理完全是抽象思维,是中华民族抽象思维的空前发展。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三十八章王弼、何晏的贵无论一一玄学的建立及其发展的第一阶段
第一节王弼、何是的生平与著作
王弼、何晏是魏晋时期新经学和新哲学的主要创始人。
何晏的著作有《论语集解》等王弼的著作有《周易注》、《周易略例》等
何晏和王弼所研究的经典,都是《论语》、《周易》和《老子》。借以发挥他们自己的思想
何晏《论语集解》是一部官书
何晏的《论语集解》和王弼的《周易注》是魏晋时期的“新经学”的主要著作。
唐朝把这两部著作定为《论语》和《周易》的官方标准注解。
在形式上,“新经学”是废除了朝汉“经学”的文字上的繁琐考证
在内容上,是废除谦纬的荒唐迷信,把孔丘的经典《老子》化——“新经学”的哲学内容就是玄学。
第二节何晏的《道论》
“玄”这个字,出于《老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的影响越来越大。王弼、何晏都注讲《老子》,把《老子》作为与《周易》、《论语》并重的经典。
注:到了嵇康阮籍才开始讲庄子
何晏的《道论》说:“有之为有,恃无以生。事而为事,由无以成。夫道之而无语,名之而无名,视之而无形,听之而无声……"
他们认为无正是因为什么都不是所以才能什么都是——大有无有
王弼又认为万物之宗不仅无名无形还必须表现为万物。
他们的错误,在于把认识上的一个最后的观点当成宇宙发生的最高实体,——没有划清本体论与宇宙形成论的界限。
第三节王弼、何晏关于“无名”的辩论
“夫惟无名,故可得遍以天下之名名之。”
道本来是无名,因为它无名、所以可用遍天下之名名之。虽然可以用遍天下之名名之,但那些名都不是它的名。
照上边所讲的,王弼、何晏也认为,“有”不能离开“无”,“无”也不能离开“有”。
发展下去就能得到“一般寓于特殊之中”的正确结论。
可是玄学中本体论的方法和宇宙形成论的方法混乱了,纠缠在一个“生”字。
第四节王弼关于一般和将殊的关系的几种说法
因为纠缠不清,王弼对于一般和特殊的关系有见种不同的说法。
王畅有的时候说,这是一种母、子关系
王弼又用本、末的关系说明道和万物、无和有的关系。
王弼还用“体”和“用”的关系,说明道和万物、无和有的关系。
王弼、何晏这里所讨论的,牵涉到哲学中的一个中心问题——物质和精神何为第一性的问题
中国哲学史中的“体”和“用”这一对范畴,来说明第一性和第二性的问题。
第五节王弼关于“一”和“多”的理论
关于一般和特殊的问题,王弼在《周易略例》中讲得比较清楚。
王弼认为说:“夫众不能治众,治众者,至寡者也。夫动不能制动,制天下之动者,贞夫一者也。……"
数》)就是说一般是一,特殊是多,一般是不变动的,特殊是变动的,一能统多,静能制动。
王弼下面接着说:“物无妄然,必由其理,统之有宗,会之有元,故繁而不乱,众而不惑。”
他把一般说成是理,在中哲史上很有影响,他认为社会上的现象,虽然混乱,但是如果抓住几个关键,也是可以控制的。
王弼把《周易》认为是种宇宙代数学。不像汉代仅用它讲某一种自然或社会现象。这是王弼在易学中的一次大革命。
在《周易略例》中,王弼所讲的只是一般和特殊的问题。一般就是理,义,名词的内涵
王弼认为一般是特殊的“所由之主”。他说:
说:“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其用叫千有九,则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
他认为凡抽象概念都是无,并且认为“无不可以无明,必因于有"——一般需要通过特殊才能表现。
第六节王弼关于常、变、动、静的理论
王弼认为,事物的变化就是事物的表现有不同的情况——事物的情(真实)和伪(虚假)
王弱认为,事物的变化是很复杂的,没有死的框框。
但是大致说起来,万物之情,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
一个方面是“观其所恒”(常道),另一方面是“观其所感”(相互感应刺激联系)。
王弼认为,事物的变化是循环无穷的
“得其常道,故终则复始,往无穷极。”
概括地说,王弼认为《周易》的爻辞表现了事物之间的一个根本原理——事物之间的互相感应。
虽然事物之间感应情况复杂,但是有一个道理可以把它们贯通起来。
他提出了两个重要范畴,一个类,一个是“时”。一般和特殊这一对范畴,都是从“类”推出来的。
这个类可以是空间中的一现,也可以是时间中的一段
《周易》认为,宇宙就是一个大流行、一个变化的过程,过程中的每一段都有它的意义,这就叫“时义”。
王弼对干《周易》的变的原则有所认识,相对于宇宙的变的原则认识不清。
王弼认为,“复”是事物变化的一个根本原则。
王弼认为静是绝对的,动是相对的。在这里他谈到了哲学的一个根本的问题、运动和静止。他表达出了种形而上学的思想(还表现在他认为运动总是循环的)
第七节王弼关于社会人生方面的理论
王弱认为,关于社会人生方面的问题,也是一般与特殊关系的问题。
他认为人不可以把这个特殊作为他自己的私有,应该如实地承认他这个特殊不过是天地万物中的一物,这就叫“以无为用”。
所有的特殊都能够以无为用,那就各能得其所得——“以无为用则莫不载也”。
主要的方法是“灭其私而无其身”
人要有一种无私的精神状态——混沌无差别
王弼认为上仁和上义的分别,在于有没有偏私,这就是“无以为”和“有以为”的分别。
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完全出于虚伪。
这些“无私”和“无伪”的内容,宋明道学确切地说了出来。
宋明道学,严格分别所谓“义利之辨”,认为这是一切道德的根本。
王弼也不是从根本上反对礼,他所反对的只是汉末所流行的虚伪名教,提倡仁义礼都要以无为用。
王弼的这种思想,可以说是不废特殊而先一般,在这里来说废特殊而先一般是一玄,不废特殊而先一般是二玄。合起来就是“玄之又玄”。
第八节王弼、何晏关于“圣人”有情、无情的辩论
“何晏以为圣人无喜、怒、哀、乐,其论甚精,仲会等述之,弼与不同。”
圣人有情或无情,是魏晋时期的名士们所经常讨论的一个同题。
照当时一般“名士”们的说法,无情比有情高。一般的玄学家们认为圣人“与无同体”,所以一切欲望感情,也都“无”了。这就是“虚中”,也就是“空”。
何晏以为“圣人无喜怒哀乐”,他也认为,贤人还是有喜怒哀乐的。
“凡人任情,喜怒违理,颜回任道,怒不过分。迁者移也,怒其当理,不移易也。”
——“当理”就是恰如其分
王弼企图回答圣人像筹码的问题,他企图把“有情”和“无情”统一起来。
王弼的意思是说圣人所以出于常人之上的是他的智慧,但是在情感方面,与外物接触时,圣人也还是有所反映的但他的精神境界,还是平静的,还是跟“无”相同的。
——应物而无累于物。在这里王弼以情顺理。
关于圣人有情和无情,是当时玄学家们普遍讨论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一般和特殊关系问题的一个反映。
程颢写给张载的《定性书》,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书中说:“君子之学莫若廓然大公物来顺应"
道学家们都是批判玄学的,但他们之间的共同之处也还是不少。
其共同处是他们都讲到了人的最高的精神境界,即天地境界。
贵无论的缺点是它把这种精神境界和社会伦常日用对立起来了。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三十九章嵇康、阮籍及其他“竹林名士”
第一节从黄老到老庄
老袡的思想的发展,有两条路线。一条是向唯物主义发展的路线,韩非的《解老》、《喻老》,就是这条路线的代表著作。
一条是向唯心主义发展的路线,《庄子》这一部书,就是这一条路线的代表著作。
汉朝人讲《老子》,大多是沿着唯物主义这条路线。——“黄老之学”
魏晋时期的玄学家们讲《老子》是沿着唯心主义路线讲的,必然进一步讲《庄子》
到了魏晋时期,玄学家们就把老子和庄子并称,他们只说“老庄”,不说“黄老”了。
嵇康把《周易》、《老子》和《庄子》这三部书作为玄学的基本经典。这三部书被以后的玄学家们称为“三玄”。
嵇康说:“又读庄老,重增其放。”
“放”是要从名教条条框框中解放出来,魏晋之际的“竹林名士”是这个方面的突出表现。
竹林名士的“放”,表示他们受用了老庄,他们的“放”可以补“正始名士"的不足
两下配合起来,他们的哲学思想已化为他们的精神境界,就成为玄学发展的第一阶段。
第二节嵇康论精神境界的第一层次——“越名教而任自然”
嵇康字叔夜,是曹魏时期的一个有名的文学家和思想家,作官到中散大夫,所以后世称为嵇中散。
稀康的《释私论》是他的一篇重要的讲精神境界的著作
他从两个方面讲君子
①第一个层次是“越名教而任自然”
②第二个层次是“审贵贱而通物情”。
第一个层次,是就个人与社会的关系说的,这就叫“心无措乎是非”。
第二个层次是就人和宇宙的关系说的这就能"情不系于所欲"
嵇康认为,主要的问题是公私之分。他认为公私的表现在于“显情”或“匿情”。即人的思想感情公开或不公开。
他说“值心而言”,“触情而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行就怎么行,这就是“任自然”,任自然必定显情所以是公。
用嵇康的前提推下去,那就是完全“任自然”,不计成败得失。
但嵇康把善恶、是非和吉凶、得失等同起来,这还是不能不计成败得失——这也是他的思想中的一个内在矛盾。
他说 说:“六经以抑引为主,人性以从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从欲则得自然。"
这段话是关于名教和自然对立的概括的论述。他认为不能因为礼节应酬打断自己的兴致——以从欲为欢,不管别人笑话这就是心无措乎是非。
第三节嵇康论精种境界的第二层次——“心不违乎道”
在第一个层次中,人解决了在社会中的人生问题、其主要的办法是“心无指乎是非”,“越名教而任自然”。
但是,人不能离开社会和宇宙,嵇康以“情不系于所欲”,“审贵贱而通物情”的办法来解决人与宇宙社会的问题关系问题
“情不系于所欲”,就是“不须外”,“混乎与万物并行”就能通物情
他认为世俗的人所以恋于世俗之乐,因为他们在内没有得意之地。
他认为无乐就是至乐,这是一种精神境界。这就能行不违乎道。
嵇康认为人的精神和肉体是互相依赖互相影响的,所以养生最好的办法是从精神和肉体两方面同时下手。
嵇康又认为养神重在理解觉悟,怕的是强制压迫,其要点是“情不系于所欲”,“以内乐外”,不“以外乐内”。
稀康论精神境界的要点,就是超越。
一个人能够齐万物。就能就能在社会中“越名教而任自然”,在宇宙间“超万物而自得”,这就是最高的精神境界。
要超越一个个体所受的限制,用稀康的话说,那就是“释私”——庄子的无己
第四节嵇康论音乐
嵇康是一个音乐家,且著作《声无哀乐论》为了是明确地说明音乐的规定性。——用辨名析理的方法批判了一些当时宗教迷信。
他说五音、五色、五行以及天地万物,都是客观的存在,五音有善有不善,人的主观好恶都不能改变它的规律。
嵇康认为,有些人所以听音乐而感到悲哀,这是因为他心里本来就有悲衰。但音乐没有悲哀的性质。
嵇康区别了主观和客观的区别,音乐的好坏属于音色,是在外的,悲衰是我的感情,是在内的
事物的“理”跟人的主观情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音乐是能感动人,但不能因此就以为音乐有哀乐。
《声无哀乐论》也批判了以前和当时关于音乐的所谓雅、郑的分别。社会上层的传统的古乐;和社会下层的新兴的音乐。
嵇康认为,从艺术标准看,郑声比雅乐高得多了。
嵇康在《琴赋》序中,提出两个问题,一个是音声之理,一个是礼乐之情。
《声无哀乐论》大部分讲的是音声之理,讲到郑声的时候,就转到礼乐之情。
他认为声音可以感人,所以可以把乐和礼配合起来,以改变人心,改变风俗。——孔子所说的“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嵇康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有两方面要注意,一方面是“抑”,另一方面是“导”
礼、乐配合起来,就成为社会上的行为标准。这样(封建)社会就能长久存在下去
嵇康本来说:“六经以抑、引为主,人性以从欲为欢。可是,在讲到音乐的政治标准的时候,又讲礼和乐的配合了。——这是他的思想中的一个内部矛盾。
第五节稽康对于当时社会迷信的态度
在《嵇康集》中有四篇文章,辩论宅有无吉凶。
阮德如的《论》的主题,讨论的问题是人的寿天和宅的吉凶的关系
《论》认为要想求寿强,就要先知道天换的原因,然后可以预防。
所谓安宅,葬埋等忌讳的各种迷信。是因为人没有知识,不知道知道祸福的真正的原因。不然他就在实际中去求福,而不在主观幻想了——“亡之于实而求之于虚,故性命不遂也。”
他认为求福避祸,最好的办法就是“缘理”。——按照规律行动,养生的理,就是求和。
但《论》的唯物主义思想,并不彻底。它的根据是宿命论,这就从一种迷信倒向另一种迷信。
嵇康有不同的意见,提出《难宅无吉凶摄生论》他和《论》的不同在于,他认为养生的道理,还不完全就是这些。
他并不完全否定宅有吉凶,不过并不认为专靠完的吉凶以决定人的祸福,他对迷信有调和让步的意思。
稽康虽没有谈到,尖锐地揭露了在剥削削阶级统治的社会中,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以及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的残酷事实,
而其同情是在被统治的人民这一边的。
阶级思想斗争是嵇康死的主要原因。但他只是想统治者吸取教训而不是改变国家制度。
第六节阮籍的《大人先生传》
阮籍字叔夜,陈留尉氏人,也是魏晋时期的一个大“名士”,阮籍好喝酒请为步兵校尉,后人编辑其著作《阮步兵集》。
阮籍的主要著作是《大人先生传》。
大人先生说:“故至人无宅,天地为客。至人无主,天地为所。至人无事,天地为故。无是非之别,无善恶之异。故天下被其泽而万物所以炽也。若夫恶彼而好我,自是而非人,念激以争求,贵志而贱身。
阮籍所说的“至人”是超出善恶是非之上的,他不知道善恶的分别。他也是超出自己与别人分别之上的,他不以自己为是,不以别人为非。
圣人具有超乎社会之上还超乎自然界之上的精神世界
阮籍的《大人先生传》共有五段,一段阐述一种思想。
第一段批判和讥笑当时的礼法的条条框框以及那些奉行礼法的“士君子”,
第二段批判当时的政治。
第三段托为隐士的话表达隐士思想。
第四段托为樵夫的话表达齐死生的思想,
第五段阐述他所认为是最高的精神境界。
这五种思想都是玄学家门共同的态度,不过还是要给统治者忠告,这是他们同隐士的不同
笫七节阮籍的《达庄论》
万物一体是《达庄论》的主题,涉及到对宇宙的认识,他企图证明人在实质上是同天地万物为一体的。
他认为人是天地的体现者,人的精神就是天地的主宰,进一步发挥了《大人先生传》的"道不如神"的命题
《达庄论》说:“别而言之,则须眉异名,合而说之,则体之一毛也。彼六经之言,分处之教也。庄周之云,致意之辞也。
这就是说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全体和部分,有些话是对于部分讲的,有些话是对于全体讲的。自然和社会,也一样
孔丘的六经是就自然和社会的部分讲的谓“分处之教”。
《庄子》是就自然和社会的全体讲的,这就是所谓“致意之辞”。
这个意就是玄学家们所说的“言不尽意”那个意。只可以“致”,教人自己去体会。
这就是说,孔丘的名教和老、庄的自然,也不是互相违背的,而是互相补充的。
阮籍不讲“无”,而讲“无外”,讲“天地”,这就从根本上同王弼、何晏的贵无论分开了。
他在《达庄论》中所说的“天地生子自然,万物生于天地”——宇宙的内容就是万物。
王、何的贵无论是从“类”的观点观察事物。
阮籍和后来的崇有论是从具体的观点观察事物。
王弼、何晏的贵无论,着重有的内涵,所以崇无。阮籍和以后的崇有论,着重有的外延
崇有就是以天地万物为主
第八节“达”与“作达”
用类或具体的观点观察事物的方法,魏晋时期称为“名理”,多数玄学家都是企图用这种方法达到一种精神境界,——“玄远”。(无分别的混沌)
能够达到这种混沌,当时称为“达人”。
但矫揉造作,并不能越名教任自然的人称为“作达”。
也为达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精神境界,达的主要内容就是顺自然,但作达是反自然
达的要点是“纵意所如”。
如伶体会到酒醉时的情况同“混沌”有点相似,这说明他所得的是自觉的浑沌。而不是盲目的酒醉。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四十章裴頠的崇有论和欧阳建的言尽意论——玄学发展的第二阶段
第一节裴頠和他的《崇有论》
裴頠字逸民,是晋朝的“名十”,也是一个政治上的重要人物。他的著作有《崇有论》和《辩才论》(未完成被杀)
裴頠的《崇有论》是反对王弼、何晏的,是他们的“贵无论”的对立面,但它还是玄学。
他和贵无论的斗争,是玄学内部的斗争。也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用的玄学有无得主题和辨名析理的方法。
玄学的中心问题是有、无问题,在玄学的发展中,这两个名词的意义,也是跟着发展的
在“正始名士”中,所讨论的有、无,主要是其哲学的意义
到了“竹林名士”所讨论的有、无,就又加上社会的意义了.
裴頠所批判的无的意义是极其广泛的,因此他所崇的有的意义也是极其广泛的。
《崇有论》是裴頠的一篇哲学论文,也是一篇政治宣言,他的家庭有研究科学的传统,《崇有论》充满了唯物主义精神,并非出于偶然。
第二节裴頠全部部哲学思想的自述
《崇有论》说:“夫总混群本,宗极之道也。方以族异,庶类之品也。形象著分,有生之体也。化感错综,理迹之原也.……"
贵无论认为“无”是宗极之道。裴頠认为“总混群本”是宗极之道
“宗极之道”就是那个天地宇宙总名,它的内容就是“群本”,就是“群有”。——“有”是具体的有
抽象的有是从“类”的观点出求的,但类也是客观存在的。《崇有论》认为“有”的最明显的表现是个体的事物,每个个体事物都是有的一部分。
事物之间错综影响,需要依靠外资才能存在。并且理必须体现在形象著明的事物之中。
他认为每个有(事物)需要的东西叫资,资合乎需要就叫做宜。
他认为人的行为都为了让自己宜——办法遵守规律加上劳动,这是人类生活的物质基础,和社会经济的基础。
他把社会的原则归结为:“志无盈求,事无过用,乃可济乎!”就是说要求不可太高,用度不可太过。
第三节裴頠所提出的贵无论的社会根源
裴頠认为,贵无论社会根源在于一般人的欲望,总是要求过高,用度总是太过,不知道“过”对于人的生存是有害。
他认为老子以无为辞但目的为了全有
贵无论主张的有生于无是没有依据的。
第四节裴頠所说的贵无论的社会影响
裴頠在根本上并不反对玄学家们所主张的随心所欲的生活。但是他认为,这些议论搞得太过火了,以致在社会上发生了极不好的影响——应该节欲,但不可以无欲;应该节用,但节用并不是贵无。
裴頠又进一步从哲学上指出贵无论所以过火的原因。
贵无论不研究事物发生,发展的原因和规律,而仅是用一些漂亮的辞句,赞美空无。叫大家迷惑。
《崇有论》又指出,当时的门阀士族,在“贵无论”的掩护下,腐朽放荡的情况。
嵇康所说任心而行,不考虑世俗的是非,就忘记了封建社会的条条框框。
由于这种情况,他树起“崇有”的大旗,以纠正这种错误。
第五节裴頠总论有无
《崇有论》最后从哲学上提出了关于有、无问题的通论,这是它对于贵无论的总批评
它从“造化”谈起。“夫至无者无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认为所谓虚无不过是有之所遗。
他说:“夫有,非有于无,非有。于无,非无于有,非无。”
有无是相对而生的,都是就具体事物说的。
裴頠批判玄学家们宣扬“无用”、“无为”、“无知”,认为这是“无”的表现和应用。
他说“群生”都是已有的有。对于“有”有用的,终究还是“有”,对于“有”,“无”是完全没有用的。
总的说起来,“崇有”和“贵无”是当时哲学中的一个主要的斗争。“崇有”和“贵无”这四个字,概括了这个斗争的主要内容。也是唯物裴頠代表)和唯心主义(王衍代表)的斗争。
第七节所谓言意之辨
玄学家们有一个经常讨论的问题,称为“言意之辩”。这个“辩”的争论之点是:言语是不是可以完全表达人的意思。
它的斗争也是贵无和崇有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
荀粲主张“言不尽意”。他的意思是说言语所能表达的,只是一些粗糙的东西,细微的理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是不可思议的。
第七节欧阳建的《言尽意论》
欧阳建,字坚行,是当时主张“言尽意”的一个杰出的代表,他也是当时的一个“名士”。在当时门阀士族争夺政权中为赵王司马伦所杀。
他有一篇哲学著作,题目就叫《言尽意论》
①他说:‘夫天不言,而四时行篇;圣人不言,而鉴识存焉。形不待名,而方圆已著;色不俟称,而黑白以彰。然则名之于物,无施者也;言之于理,无为者也。"
——明确的肯定了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客观性。
——欧阻建在这里对于“名”和“言”作了区别。名所指的是一种一种的事物,言所讲的是关于一个一个理的判断。
名的对象是事物,其内容是概念。言的对象是事物的规律,其内容是关于规律的判断。
“鉴识"就是客观存在在人意识中的反应
②"诚以理得于心,非言不畅;物定于彼,非名不辨。"
——他认为名和言虽然不能影响客观的存在,人对于客观存在的认识,必须依靠名和言。并且在与别人交流认识和思维的时候名言也是不能缺少的工具。
③"名逐物而迁,言因理而变。此犹声发响应,形存影附,不得相与为二矣。苟其不二,则言无不尽矣。"
——。
欧阳健阐明了反映论,批判了先验论。
言尽意论和言不尽意论并不是完全针锋相对,两派的对立,从表面上看,是在认识论和言语问题上,其实是在哲学问题上。
第八节从王弼到郭象
其实,王弼也是主张言尽意的,他说:“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
王弼接着说:“是故存言者,非得象者也。存象者,非得意者也。——然则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
王弼主张“得意忘言”,还是在于保存那个“无名之域”——“浑沌”。
但是他所要的浑沌是后得的浑沌。通过辨名析理忘言后得到的。
贵无论的宇宙形成论,是把无作为宇宙形成的一个环节。
崇有论否定了贵无论的无,同时也否定了它的“无名之域”。
郭象的无无论则否定了贵无论的无,肯定了他的“无名之域”(混沌、玄)
但郭象的“玄冥之境”,不是宇宙形成的一个环节,而只是人的一种精神境界
他的无无,使他同裴頠一样建立了唯物主义的体系。而与玄冥之境没有妨碍。
哲学小记摘抄——《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冯友兰第四册魏晋(1)第四十一章郭象的“无无论”——玄学发展的第三阶段
郭象字子玄,河南人,是当时的一个大名士是个得权人。
他的最大的著作是《庄子注》。在中国封建时代成为《庄子》的标准注解
它是代表玄学发展第三阶段的最后体系。
第一节向秀的《庄子注》和郭象的《庄子注》的关系
在郭象以前,向秀已以他的《庄子注》得名。向秀字于期,他是嵇康、吕安的好朋友,“竹林七贤”之一。
郭象《庄子注》和向秀(庄子》的关系,在《晋书》里面,有两个版本
①郭象在向秀注的基础上“述而广之"
②郭象直接抄写了向秀的《庄子注》
作者认为是“述而广之"所以后人说向郭义。
并且向秀在自己所写的文章中所发表的意见,同《庄子注》的意见,是有矛盾的。
其实郭象《庄子注》用后来的说法,应该称为“庄子集注”。
郭象有他自己的见解和哲学体系。郭象注可以包括向秀注可是反之不能。
第二节郭象关于“有、无”的理论
自从裴頠的《崇有论》出来以后,“崇有”和“贵无”的辩论针锋相对
老、庄和王、何所说的“无”,本来是用本体论的方法推论出的无名又用在了宇宙生成论上。
裴頠批判认为无不能生有,有者凭资而有,郭象更明确提出万物独化自生。这就是"无无"
郭象认为万物自生自尔这就是自然(天然),这是事物生长变化的正道。——针对造物主思想提出的他说"造物无主,而物各自造"
他关于独化理论的特点就是反对外因论,没有先于自然而存在的东西推动自然发展。
贵无论的宇宙形成论把“无”说成是字宙形成的一个环节。这样“无”就成为超乎万物之上创造万物的造物主。
郭象特别反对“有生于无”这种说法。
他认为所谓有包括一切事物,
自然界是无始无终的,所以有是常有的。
至于有始有终的个体事物来说,有无可以相互转化
郭象似乎是认为一切事物都是杂然无章地、偶然地碰在一起,好像是一种“乌合之众”(天)
郭象认为任何物都是自为独生,物彼此自为就对其他事物产生巨大作用所以又不可相无——彼我相因
他进一步说明人和宇宙间一切的事物,都有“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的关系
郭象在这里所谈的哲学问题是事物生或变化的原因,是内(内因),或在外(外因)?
郭象肯定内因否定外因,并且认为任何事物由内决定就应该按这个决定在实践中发展。
内是本,外是末,己是本,人是末。玄学家们关于内本末的问题有一种自然的调解——"自尔”。
“任而不助”就是任其自尔,不加有意识的干预,这也就是所谓任自然。
玄学家们以已为本,以人为末,若忘内而尚外就不能齐物。
稀康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从“名教”就是“从人”,任自然就是由己。
郭象为其提供了理论根据。
第三节郭象关于“性”、“命”的理论
“不可奈何”是郭象对“命”下的定义。——它即是偶然的又是必然的总之是自然的。
他认为自然和当然是统一的。
任何事物都是偶然和必然的统一,是块然自生(不知不觉的)
他认为理有分寸,事物有界限,只要按照理和界限活动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这样生活下去就是忘生之生。
但他并不主张宿命论,他不认为未来的事情可以预知
他认为:我的生命不由我的自由意志决定,我一生之中的遭遇(偶然)不由我主观愿望所定,都是出于理(必然)
既然是这个样子,那我就不应该虑到喜欢和悲哀。不然那就是违反自然(命)。
郭象所讲的“自然”,可以从“性”这一方面讲,——独化,好像自由自在。
也可以从命”这一方面讲。则是对事物的一种决定和限制。
他寓言:“场”有大小不同,但大鹏小鸟在各自的“场”内同样自得。
郭象的这种理论就是玄学家所提倡的“任自然”、“顺性”的理论根据。
有人认为,这种理论提倡无所作为,消极安乐,使人没有雄心壮志,不能积极向上。其实不然。
如果对这种理论有全面的理解,有作为的人就要施展他的作为,有雄心壮志的人就更能鼓动他的雄心壮志,积极向上的人就更能积极向上。
第四节郭象关于动、静和生、死的理论
郭象反对何王,认为事物都是在经常变化之中,人的生命也是一样
他说:“夫无力之力,莫大于变化者也。"
"我与今俱往,岂常守故哉"
贵无论注重一般共相认为它们是不变的。崇有论注重特殊,认为静是动的变态。
照郭象的说法,崇有论以群有为宗极像是乱杂无章,其实不然,每一个事物都有所成,都是“无为之而然”。
就算变化多端,我跟着变化而变化,与变化为一。这种精神境界就是贵无论所讲的浑沌。
经他这一发挥,浑沌就更是后得的了。
第五节郭象关于“无对”和“有对”的理论
郭象说:“大自任者对物,而顺物者与物无对。"
与物无对”就是绝对。对物就是把自己同别的物对立起来。
郭象认为庄子齐物论的主题就是从道的观点看待不齐的事物和言论,得到一种更高的理解,
这样就知道我的身体本非自己所有,我的存在其实是顺应变化与万物为一体的。
这样就可以生死无得无失了。
他认为人应该打破生死偏见站在道的观点超越死生,这样死生都是各得所愿——无对
照郭象说,无是无非,只是就是非的本质说的,并不是要废除实际上的是非。
郭象在这里指出“有对”和“无对”的差别。
——这个人的是非和那个人的是非是相对待的。
“圣人”无是无非,并不是要取消这种对待,而是让他们各自讲各自的道理。
如果要消除这种对待,那就又和这种对待对立起来了。
“圣人”的观点是超乎这种对待之上的。他的心中,彼此没有差别——“冥物”。所以就能“未尝有对于天下”。
这种观点就是所谓“道枢”,也称为“玄极”。用这种观点,就可以应付各种各样的是非。
郭象认为天下事物都合我为是,否则非,但事物经常变化所以是非也经常变化。
从道的观点看应该把彼此两方的是非都给天钧,这样事物就能自得了。
第六节郭象关于“有言”和“无言”的理论
郭象认为一切事物,如果从它们的差别那一方面看,皆异,如果从它们相同那一方而看,皆同
只从异或同的观点看都不是绝对的,只能从无的观点、道的观点看,无是无非,混而为一。——“冥极”是“无对”,也就是绝对。是一种混沌的境界。
郭象认为,“一"和冥极都是不可言说不可思议的。
“一”或“冥极“是属于“无”的,所以不能成为言、意的对象。
郭象在讲“独化”的时候,认为“无”就是什么都没有,就是零。
在另一方面他所说的“无”,就是“无名无意之域”了
贵无论从“有”的内涵讲,“有”就是“无”。崇有论从“有”的外延讲,有是天地万物所以不是无
贵无论所贵的无是天地万物的“宗极”,也是人的一种精神境界。这两方而有联系,也有分别。
裴頠专从“宗极”那一方面破贵无论所讲的无
郭象从“宗极”(精神境界)这一方面否定贵无论所讲的无,提出了他的无无论,但是不否定贵无论所讲的精神境界
他所谓无无,并不是否定贵无论所讲的精神境界。面是对它作了进一步的发挥。
第七节郭象关于“无心”、“无为”、“无待”的理论
郭象认为,事物本来都是“独化于玄冥”,这就叫“自然”玄冥自然都不可言说。
他认为一切事物本来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别的事物之间的差别。这种情况就是自然之冥物。
这一点大概就是支遁讲《逍遥游》与郭象不同的地方。——例对于大鹏和斥鹦的评论。
支遁说:“鹏以营生之路旷,故失适于体外。”郭象认为无所谓“失适于体外”。
支道说:“鹦以在近而笑远,有矜伐于心内"郭象认为它们是"皆不知所以然而自然而"
郭象认为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自然,不得不然是事物的性和命的三个方面。这种情况就是玄冥。
郭象认为人在逍遥世界中妄加分别是不能幸福生活的原因。所以要返冥极,方法就是无心无为——嵇康说的无措。
无心就是不断遣去是非直到遣与不遣都没有分别。
无待就是顺应自己之性而得到逍遥。
在这里,郭象所讲的“独化”的理论,任何存在的东西都是无待。
就道遥说,一般分别彼此、计较优劣的人,他们的逍遥都是有待的,有条件的。
无为是顺自然,让每个人发挥自己的本性,任其自为,在这里自然和必然是一回事。
他把有为和无为统一起来归结为无为,认为人们各当其位,各司其职就是顺性无为。
第八节郭象关于“圣人”的理论
郭象认为“圣人”都是天生的。但圣人也不知为何自己有如此的才能——“自有仙才自不知"
郭象说:“言物无贵贱,未有不由心知耳目以自通者也。故世之所谓知者,岂欲知而知哉?……"
认为知识是人们心知耳目所自然带来的,不是靠故意欲求所得的。
郭象所说的任自然,并不是原来老庄所说的“返朴还淳”,回到原始社会
郭象认为:所谓纯、素的标准,就是顺自然,对于自然没有亏损夹杂。
郭象说:“夫圣人,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世岂识之哉?
圣人当了王,虽然每天要办许多事,但这都是他的天赋才能的自然表现,他还是顺自然,对于他的自然之性还是无所亏损,这就是郭象所说的“内圣外王之道”。
所谓“庙堂”和“山林”,是中国封建社会地主阶级当权派和不当权派及其知识分子的两条路。
郭象认为当权的人可以在有所作为时保持玄远的境界。
当权派他们用这种顺自然的理论欺骗老百姓,陶醉他们自己。
郭象认为所谓顺自然和无为,并不是不做事,也不是不要知识。做事和知识都是本性自然的发展,所以是无为的。
郭象认为,天才是不能学不能模仿的。
他认为最坏的事情就是人们不安本分妄图"矫效",就会有“羡欲”。有“羡欲”就有“累”有“累”就有“悲”。“羡欲”是苦痛的根源。
他认为不要求本性以外的事情,这是求内。外不可求
也就是说:人的耳目心知,都有自然的能力和限度。
在他的能力的限度之内发挥他的作用,这就是顺自然,这就是无为。
如果在他的能力限度之外,稍微再加一点,这就是有为。就是违反自然。
顺自然就可以使性命得到安全。
第九节郭象关于“名教”与“自然”的理论
老子说:“绝圣弃智,民利百倍。”郭象则不然。
他是吹捧圣智的,他所反对的是学圣智。
并且他认为社会的大患,在于学圣人。他认为学“圣人”只能学其迹,——“形表”
所学的就是不真实的地是违反人的本性的。
这就是说圣人制定规律它合乎当时的情况,那就是好的。
但是,社会是经常变化的,在新的情况下,就应该用新的办法,否则就是矫效。
照郭象这些话看起来,他似乎是反对传统的名教,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还是维护“圣人”和“圣道”的。
关于名教的问题,郭象反对的是传统名教的那些教条,并不从根本上反对名教。
他不反对封建的孝慈,反对的是形式主义的孝慈。
郭象说:要“游外以经内”,可见他不赞成阮籍那样,把礼的形式和内容完全对立起来。要想“守母”,也不能“弃子
这么一来郭象对于礼教,又是什么也不反对了。
他承认,把圣人之迹都保存下来,这是很大的弊病。但是他认为,这是没办法的。他认为有一种理就有一种流弊。
他认为社会中有不可遏制的洪流——必然之势,社会治乱是整个宇宙的责任,跟圣人之迹没有关系。
郭象的哲学,都是要证明,在自然界和社会中,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这是他的“内圣外王之道”的主要的内容
郭象的这种说法,着重在证明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是合理的。这是门阀士族阶级意识的反映。
第十节郭象的《庄子序》和《庄子注序》
郭象的《庄子序》是为《庄子》这部书作的序。不是郭象为他自己所作的《庄子注》所作的序。
在序中他只讲庄子的哲学体系、历史地位和作用,并且简明扼要地论述了庄子的要点,并不讲他自己作《庄子注》的意图和经过。
事实上郭象的庄子序就是他的庄子注序,可是题材还是不一样的。
他认为庄子知道无心无为是根本,并且无心无为不是不动而是随物而动。但仍称不上经。
郭象认为圣人无言所以他认为真正无心的圣人就是孔子。
郭象说:庄子虽然没有体现真正的无心,但他所讲的道理是很好的了。
郭象认为庄子的哲学有四个方面,
一是通天地之统,——造物无物
二是序万物之性,——顺自然
三是达死生之变,——齐死生
四是明内圣外王之道。——三方面的归结
“圣”是一种精神境界,有了这种精神境界的人,就是“圣人"就能独化于玄冥之境。圣人是后得的混沌。
郭象认为外王只是内圣的扩大和引申。
《庄子注序》郭象说删减了庄子的几篇数目认为是杂巧。
《庄子注序》和《庄子序》各有各的内容和作用,不可相混替代。
总起来说,郭象的无无论否定了贵无论的作为“宗极指导”的无,否定了“有生于无”的宇宙形成论,这就使他自己的体系同贵无论对立起来。
他以天地万物的群有为“宗极指导”,这就在哲学的根本问题上同崇有论站在一边,这就决定了他的哲学体系是唯物主义的。
哲学上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区别,就是在这个根本问题上决定的。
他又承认了贵无论的“无名之域”作为一种精神境界。精神境界是主观的不是客观的。这并不妨碍他的体系是唯物主义的。
他的哲学体系是广泛的,玄学中的主要问题在其中都得到解决。
他对于贵无论或崇有论都有所扬弃.但他的体系不是二者的调和论,也不是拼盘式的杂家。
它是用“辩名析理”的方法建立起来的一个完整的体系。它是玄学发展的高蜂,他处于否定之否定的地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