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拉,噗,噗,噗”,打好的鸡蛋液倒进了锅里,蛋液瞬间固化并迅速开始膨胀,香味也溢了出来。翻了几下就把它盛到一个碗里,放进切好的西红柿翻炒,自然熟透的西红柿不一会儿就全部成了浓稠的浆汁了。炒好的鸡蛋放进去翻炒,让鸡蛋充分吸收番茄汁,然后倒进去两碗水,开着大火盖上锅盖。
煮沸了的水翻滚着,把面放进去,等它们原本倔强的身躯被煮的柔软无比,再撒一把荆芥叶,最后放盐,盐的加入,一下子就把鸡蛋的香,西红柿的鲜和荆芥特有的辛凉味都调了出来,汤水的淡红,鸡蛋的橙黄,荆芥叶的翠绿,和翻滚着的白面条,一锅让人食欲大开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忙不跌的用筷子往碗里捞面,可是怎么捞也捞不进去,面条象泥鳅一样滑来滑去。换了笊滤去捞,一次又一次的,面条又象长了眼一样,全都从笊滤的小眼儿中间跑掉了。我气急败坏的用笊滤磕着锅边,磕出来的汤汁漰到了我的手上。猛的一下缩回手,打了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了!
图片来自网络房间里还黑乎乎的,哪里有面条的影子。我只能咽掉口水,啪嗒啪嗒嘴,赶紧睡去,希望能接着前面的梦境继续下去。不吃晚饭的日子里,经常梦见吃东西,而且十次有九次都梦见要吃面条。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我得有多喜欢吃面条呀,的确是的,我特别喜欢吃面条。
小时候都是吃手擀面,妈妈先在大搪瓷盆里和面,爸爸爱吃有劲道的,照他的话说就是“可有嚼劲”,所以妈妈的面总是和的象石头一般硬。和成面团之后就从盆里拿出来,“砰”的往面板上一甩,开始揉面。面团在妈妈的手里朝着一个方向揉搓,不一会儿就揉得细腻而且光滑。妈妈会满意得在圆面坨上拍两下,“啪啪”的声音悦耳干脆。
这个时候妈妈就会让我或者自己去菜园子里摘菜,大菜园子里蔬菜很丰富,想吃啥就摘啥,不过,每次摘的菜像是规定好的就拿几样。最让我迷惑的是,面条锅里不会放肉,即使后来生活很好了,下面条也还是那几样蔬菜。菜准备好了,就回过头来开始擀面条了。
抽出一根很长的擀面杖,开始对付那坨硬家伙。只见妈妈低着头,掂着脚,两个肩头高高的耸起,浑身的重量和力气都运用到那根擀面杖上,来来回回的碾压着那坨面。面坨慢慢变大,在面板上铺开来,妈妈就把面饼一层层卷在擀面杖上,滚动着擀面杖从中间向两边碾压着往前推,面饼被擀的越来越大了,擀面杖上也就裹的越来越多层。面饼达到理想的厚度之后,把大面饼从擀面杖上倒卷下来一层层叠好,均匀的切下去。把最上面那层面一抓一抖,又长又匀的面条就大功告成了。
等面条下进锅里煮熟了,再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最后再撒上一大把苋菜叶或荆芥叶子,就大功告成了。这一锅面条,就想刚刚升起的太阳,光芒四射,不止照亮了眼前的角角落落,也透视到了我干瘪瘪的胃和瀑布般咽下去的口水。
由于妈妈的能干,我不会像同龄人那样很小就会做饭。在农忙的时候,万不得已才派我回家做饭,连挑剔的也爸爸一再鼓励我,无论做什么,只要煮熟能吃就行。虽然对我的期待不高,我对自己要求却是高的,于是我要擀面条。不断的重复加水加面的动作,面团终于成型了。我也拍了它两下“嘭,嘭”的回应我,好像生了一肚子的闷气,顺带的还拍起了一层干面粉飘荡起来。
面条越擀越软,粘在面板和擀面杖上卸不下来,拼命撒着干面粉,总算擀成型了。用手一抓,然后潇洒的一抖,断的断,粘的粘!大脑一秒钟飞转后,端着面板直接倒进了大面箱子,用面粉盖住它们,吸干水分,就会变硬了。
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煮出来的面条还是成面条形的,爸爸挑了几下,说:“不赖,不赖”,我的心里可得意着呢。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就经常听妈妈对着面箱子嘀咕:“咦,这面里,搁哪来恁多面条子哩?”
也许是看妈妈那么费劲的样子,也许是自己擀不出那么劲道的面条,所以一直喜欢吃稍软一些的面条。太劲道的面条,即使细细的嚼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硬梆梆的横着进了胃,不能消化,心里总是不得劲。
到了南方,还是念念不忘吃面条,广州的面条里,最喜欢的是云吞面,足够细,足够爽口,但少了一些温软;四川小面也好,但又少了面粉的麦香味儿;福建的面线糊做的精致,味道也够鲜,但它是糊不是面。
面条记上几个月回到河南故里,特意吃了妈妈小时候爱吃到面条,面是没问题,可是偏偏用了羊肉汤,膻味十足,难以下咽。这样看来,不满意的不是味道,而是味觉的记忆在捣乱。味觉是有思想的,味觉的记忆是永远也不会忘却的,哪怕过去了很多年,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差距,一张嘴也都品了出来。就像这一碗面条,吃来吃去,还是小时候那碗清汤素菜的面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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