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与不见

作者: 女夭彦页 | 来源:发表于2021-09-11 20:57 被阅读0次

    深夜经过东张,离王二浜也就二十来里路,还是忍不住辘辘饥肠,将车停妥当了,找东西填饱肚子。

    老扳娘热情地打招呼,介绍猪头冻与我,说这个凉拌好吃。我弯腰瞅了眼,说是猪头冻,其实是猪皮切细条煮熟冷冻而成,皮少冻多,不过做下酒菜应该可以。

    她说一份猪“头”冻25元时,我就已经有些不快,本来,这时间段有的东西吃就算不错了,价钱真不重要,但直觉里这货色真不咋样,就直接跳过这菜。

    板娘外形粗糙着胖,已经不在介意自己的容貌,上衣与裤腰之间露出一大片被压缩过的肥肉来,有点东北味。

    要了份红烧猪爪和蒜苔肉丝,虽然我清楚着板娘多半煮不像红烧猪爪,而那蒜苔明显不新鲜,梗还很显老。

    果然不出我所料,红烧猪爪一点也不红,蒜苔……我对吃食真没那么讲究,特别在这样的深夜选择已缺少了余地。

    一杯酒,在我硬撑着半开半合的眼皮间勉强入肚,当然,文字也如此,在无声逝去的时光里断了片。

    我以为可以用明天继续,明天是什么?是昨夜一杯没有尽兴的酒,而今夜,更甚而已。

    堂兄家建新居,按咱苏城地区的风俗,是要办上梁酒的,还有个“抢发禄”的仪式。N年以前,造新房上梁的抢发绿是个保留节目,主人准备好了瓜果毛豆花生糖果甚至红包端到屋顶,由工头撒发,参与建造房子的匠人乡邻亲朋聚而抢之,讨个吉利。如今这风俗变了,东西照样准备,级别已和往昔不同,盘中的各色糕点水果小吃香烟……统统倒入“作头师傅”(承包建房工程的工头)的大袋子收罗,工头手下的工人也不再参与庆祝形式,折合成现金由房主支付分发,就少了许多的热闹。

    我们准备了旧俗中的“团子”(米粉制作的点心,有馅,和汤圆差不多),在炮仗烟火之后,分发给乡邻,最后来一场比以往寂寞许多的饭局。

    特大号的鳙鱼头、蟹糊,都是江南传统的吃法,一些久不联系的亲戚在这一刻欢聚起来,更多的目光聚焦在学语的小辈身上。

    席间不免说起各种境况,比如,祥林不久于人世了。

    我和祥林同辈,属于远亲,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印象中,他瘦小而勤劳,几乎一手撑起了一家子,问及年纪,八十有九,据说,怕就在这几日了。

    这人生一世啊,来的来,去的去。

    晚餐吃了点白酒,吃饭时间自然更长一些,耽误了周易的归程。

    周易要坐7点30分可庄往颜市的末班车,时间有点紧,而他开车明显不在状态,上坡熄火后一时之间记不全开车的基本动作。

    我看了下时间,7点18分,说,换个位置吧,我试试看能赶得及不?

    乡村里的村级小路还不如,湘里到可庄,9公里多点路,无数个90度转弯,我嘱咐周易坐稳了,转弯时轮胎在吱吱乱响,终于在最后一分钟赶到可庄车站。

    那些醉酒的日子,我忘的差不多了,比如醉的走不像路了,还爬上驾驶座,比如一个缓慢的刹车,让我的脑袋控制不住地往前磕在方向盘上,磕的鼻血长流。

    对,那是二千年初,醉酒后的我误入颜市河东街,路太小,刹车准备调头来着,旁边坐着醉的更不像人样的某人。

    对了,前天,某人说回颜市了,后天要走,有空碰个头。

    深夜里,一列火车掠过王二浜,游龙般,驰向星稀云淡,和不知名的远方。

    我喜欢的是旧时的远方,一匹忠诚的驴,或是轩昂的马,千里的路程,会走很久很久。

    我很难定义某人住的地方算不算是远方,同样的千里之外,因了不一样的交通工具,飞机、高铁,可以将远方的时间压缩在天以内。

    某人来的匆忙,在时光与距离的转换之间。

    我迷惑于我和某人之间远近的概念。

    时光的洪流里,除了活着,见与不见,真没那么多重要,比如此时,那一列掠过王二浜的游龙里,一定也包裹着我所不能洞悉的见与不见。

    见与不见,时光并不长,或许,我可以抛弃一切的烦扰,留一天的时间,给某人,也给自己,一个相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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