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荡过几条街道,也没找到开门营业早餐的店铺,饥饿感就如破五节冷冷清清的街道,空旷着对繁华的饕餮想象,有些后悔没在家里自己做点早餐再出来。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节,禁忌特别多,比如北方在这一天必须吃饺子、南方则不能用生米做饭,妇女还不准串门等。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还有谁如我这样满大街寻找食物?
长期早起的习惯,让我的胃发育到一定要吃早餐,不然身体就扛不到午餐,加上曾经经历过饥荒年代,胃对食物匮乏特别警惕。我有时开玩笑,假如敌人要让我叛变很容易,把我饿上一天,我就投奔食物去了,如再不给我茶喝,我头脑发晕就稀里糊涂全部招供了。精神压迫会让人走向坚强,食物短缺却让生命枯竭,心灵可以自我供养,肉体却只能等候外界施舍,佛教涅槃不就是让生命不死不灭在莲花的幻影中吗?那么,人类的敌人不就是自己吗?
回到茶书社,自己做杯咖啡,从冰箱取块面包,权当早餐了。血液里流动着的农耕基因,常常让自己不自觉地拒绝着大米之外的食物,就如尼采的铁锤砸碎上帝塑像后,基督徒还是无法抹去上帝曾经存在的回忆。临窗而坐,一边翻着书、一边喝着咖啡,这样的时光让人惬意,惬意却让人萌生欲望:假如,此时,对面椅子不是空荡荡的,是个挚友,最好是个美丽的女友,安静地互相陪伴着、注视着生命不期而遇的温暖,不就是艰难漫长生命旅途最好的早餐吗?
我不喜欢轻柔淡疏、静谧冷寂而实则甜俗萎靡的生命态度,我总渴望试图改善生活并创造美好的一切。听着身边都在唱诵着岁月静好的幸福赞歌、注视着广场舞里无数渴望健康长寿的祈祷,我反而对生命的本质抱着深深的怀疑:如果心灵停止发育、思想已经凝固,我们把有限的物质供奉肉体无限的消耗,是生命灵肉的分裂还是生活名存实亡呢?
人如果不转身回头,永远不可能看到身后的世界,就如盲目的信仰者,当他们由于认知无法超越错觉的局限时,他们遂以为拥有对上帝的权力。当柏拉图被理念迷住,世界就都是形式;当笛卡尔心中陷入我思,人就从外部现实向主体性的深渊的退离;当黑格尔发现了绝对观念,观念的自我实现,成为现实万物的根源……而我们,认真反思过历史真正意义上的进步是指道德和自由,而非物质上的吗?
在物质丰盛年代,假如我们对物欲保持必要怀疑心态、思考精神,不但让自己可以揭穿物质贫乏面前赞叹生命静好的虚伪,更可以把自己从物质的樊笼解放出来,两者都可以让人生命获得自由自在。想起尼采,他的诅咒比神学和哲学沉思更接近上帝:查拉图斯特,你这样的不信仰要比信仰的时候还更加虔诚!在你心里肯定有某一位上帝才使得你反过来变得这样不信神。
胡思乱想中用过早餐,但半饥半饱,再吃却没有食欲了。生命还在成长,生活就得继续,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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