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德润听完曹操这番话,又对他手里的那封信扫了两眼,已经完全有数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嘛。
阚泽觉得大都这封信写得非常好,可称无懈可击。至于没有约定日期,这一点,作为曹操来讲,可以认为是个疑点。但是区区小事,我很容易就可以把它弥补掉。你找这八个字的岔子,我就用八个字来补掉它。
所以,阚泽哈哈大笑,道:“如此看来,你越发的无才,无学也!”
曹操想,我指出了你信中的漏洞,怎么反而说我没有学问呢?“此话怎讲?”
“你方才言道,熟读兵书,六韬三略,无有不知。我今问你,《平原君兵法》读过否?”
曹操想,只有信陵君的《魏公子兵法》二十一篇,什么《平原君兵法》,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没有搞错?
平原君其人我是知道的,是战国四大公子之一,信陵君的姐夫,赵王的哥哥,赵国的宰相,名叫赵胜。但未曾听说他有兵书。
徐庶对曹操看看:他当然要挑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说罗。如果确有此书,他的鬼话不是要露馅了吗?元直又对阚泽瞧瞧:你倒跟我一样,说鬼话还要引经据典呢。
但是,曹操要面子,明明没有听到过这本书,他不肯实说,只怕实说了又要被阐泽取笑他不学无术。他想,一本书有没有,没有什么关系的,就看此话通不通。附和一声,谅来不妨。不料,你这份人家已和不起调了,再和下去,要完蛋了。
他装模作样道:“老夫曾在幼年读过一遭。”
阚泽一听,知道曹操已被我诱上钩了。心想,那我下面的鬼话只管讲好了,反正无从稽查,他无有不信。便又问:“既然读过,定然知晓书中有语云:背主、作窃,不可定期?”
曹操不置可否地“晦”了一声。
阚泽接着解释道:背主,便是谋反,或瞒过主人;作窃,即是偷盗。这两件事,是不能预先约定日期的。因为当初信陵君窃符救赵,就没有同平原君约定日子。所以,赵胜就总结出这么两句话来。
现在黄老将军即是背主、作窃,而且他信上写得明白,不是他一个人来,而是率众归降。人一多,要统一行动,就要等待适当的时机。隔着一条长江,不象在陆路上行动那样方便。
再说,老将军伤势很重,什么时候能够康复,现在还很难讲。所以事先无法约定日期。
如果现在定了日期,到那时却因故不能践约,你丞相反而要疑心或担忧。因此写“随船献纳”。这是老将军想得周到。你却说是漏洞,认定他是诈降,这等无知,岂非不学无术?
曹操听完,觉得阚泽讲得头头是道。尽管“背主、作窃,不可定期”这句话没有听到过,但是推情度理,设身处地想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阚泽既然来献降书,自然也是一起来投奔我的。这是一个大大的人才。
曹操想到这里,疑心顿释,扬声大笑:“哈……!足下言之有理。‘背主、作窃,不可定期’,此语见于《平原君兵法》第三卷第二页,老夫记得清楚。”
徐庶险些笑了出来。这老贼非但不懂装懂,而且还画蛇添足,说得活龙活现。你的人家怎会不完?
曹操连忙起身,转出虎案到阚泽面前,满脸堆笑,对着他一躬到底。掮了木梢还要赔不是,只有曹操做得出。
曹操赔笑道:“阚先生,老夫一时鲁莽,冒犯足下,这厢赔礼了。”
阙大夫知道他是老“蜡烛”,所以把头一别,睬都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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