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

鱼

        河里有很多鱼，我常常看见他们在清澈的水里流浪。

        这一天，紫色的夕阳从东方洒在我的脸上，黑色的树伸展满是刺的手臂逐渐吞噬天空。天空渐渐褪色，充满无尽黑暗。我匆忙地躲到潺潺流水声里——河边……

        我盯着河流，它们慢慢地在眼球里翻滚，慢慢地沉淀了天空的美丽，变得蔚蓝，变得广阔。碧蓝的河水猛地跃出河坝，无数白色的鱼涌在波涛骇浪中，鱼鳞闪着紫霞，鱼尾打着波浪……

        我赶忙蹲下，用手两只手抓住一团被河水浸湿的烂泥巴。我模糊地将这捏成一条鱼的模样，再折一根树枝为它画上无瞳的眼睛和杂乱的鱼鳞……

        我又随便捏了一个窄小的尾巴贴在他的后边。我趴着岸边，对照着河面上我的影子，在白花花的头上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根仅存的黑发，把他深深地塞进鱼肚子里……

      他活了！

      他晃动着身子摆着尾巴，在我的脚边蠕动。扑通一声！他沾着树叶石子钻进无穷无尽的河水中，并沉下去了……消失不见了！

      河水漫上岸打在平原上，并发狂似的向东方的尽头冲去！黑色的树陈列在平原上，形成一道道长城。

      刹那间，河水与树林已经搏斗起来！

      树的乱枝尖刺交错在一起，杀死前来冒犯的一切！它们的根深深地扎在大地的里，一排排的城墙没有一丝动静！

      天空沉了下来，云朵也被河水染成蓝色，姹紫嫣红的鸟儿被吞入洪水中。水越来越多，缓缓缠上腰间，我顶着荆棘向山上爬去。可来不及了！慢慢的，河水已经漫到头顶……

      散乱的白发无神地浮在水面，我在水里挣扎，无处安放的双脚开始失控。我快要死了！突然，我在溅起水花中看见一群白鱼向我冲来，他们把我撞飞出水面，打在山丘的顶上。

      我拼了全劲用四肢把我支起来，用最后的余光望着东方。黑色的防线，已经开始支离破碎、摇摇欲坠。一群群鱼儿聚集一团，一齐反复地冲撞这黑暗最后的底线……

      我看到条条鱼儿钻入土里，我看到片片鱼鳞飘浮在水面上。我还看到水面上的一圈一圈的泥土，是他吗?

      是他！即使他的身体一片片地脱落，即使前方的黑暗无边无尽……

      “咚咚咚！”

      一声巨响震动天地，河水破开一条大道，驶向东方。黑色逐渐被吞没在河流里，成为鱼儿的美味。

        天空升起，变回蓝色。

        千万的白鸟儿冲出水面，消失在白雾迷云间。山峡中飞跃出一道道瀑布，绘画一道道绚丽彩虹。刺眼的金光从东边炸裂，辐射整个世界！

      我昏去了，四肢无力地盘坐在地上。无穷无尽的时间，已经流逝在宇宙间。世间经历了永恒的洗礼，我永远回不去了……

      他带我的两根白骨沉入了海底，一根叫生命，一根叫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