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央十字路口,噼里啪啦的放过了一阵鞭炮。远处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有人死去,通知大家前去帮忙。不过,地面爆炸的红炮皮告诉人们这不是过白事。这是进行一场婚礼。婚礼简单不隆重。
这消息不胫而走。空闲的大人们陆续的走出家门,互相问候着打听着。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带着狗,孩子和狗一样的性情——闲不住。狗撵孩子,孩子追狗。“谁家有事呢?”胖大妈问。
“小营今天娶媳妇。”穿脚蹬裤的妇女边回答便走近胖大妈。
“小营本事不小......,比他条件好的都没娶上媳妇,这孩子有能耐。”
“破房破院的,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媳妇就认准他了,一定要跟着他,......”
“孩子心眼好,要不是那件事也不会成的,这是缘分。”
.........
这里离结婚的那家并不远,走几步就能看到小营家。
映入眼帘的是五间平房,从外看很有年代感,墙角的地方,屋顶伸出来的瓦片都有破损。像老年人掉了牙齿,已经参差不齐。围墙不高,豁子窟窿,更不整齐了。
里面有喧闹声,人不多,但很热闹。喜事都这样,说话要把声音提高了,夹杂些笑话,才能烘托出喜庆气氛。
媳妇娘家离这个村并不远,媳妇娘家也没来几个人。
“你看那事闹得,都没脸了,抹不下脸了怎么来。”快嘴二嫂放低声音,略显神秘地说。
其实,这不是秘密。村里人都知道的。
这有一段越不过的往事。
小营是孤儿,父母都不在了。祖父过去参加过皇协军,成分不好,几个儿子粗鲁的让人害怕。没人愿意和他们家联姻。小营的父亲排行老二,性格粗野,在湖南领了一个媳妇(买卖婚姻)。生下小营,由于父母年龄相差悬殊太大,母亲看不上他父亲。 找了个机会跑了。丢下小营和他父亲一块过,自此,父亲无心生活,越来越穷,后来干脆死了。是没媳妇的大伯把他养大的,他读过几年书,但也只是能写自己名字的水平了。
稍能干些活,就跟大人们出门挣钱去了。小营继承了母亲南方人的聪明基因,做事勤快,做工灵巧。都喜欢他。
认识媳妇还是在一次尴尬的回家途中。
北京,突如其来的非典,震动了人们的耳鼓,也震动了全国人民的心。在疫情面前人们显得束手无措惊恐万分。政府调动全国的力量与之战斗。封路封村闭户是最无奈而又最有效的方法。
临近黄昏,一辆疲惫的客车窜梭的县际公路上。归巢的鸟儿掠过过乡间小路,掠过马路两旁的高大的杨树,鸣叫着飞走了。磨盘大的日头,慵懒地想把最后一丝光亮献给大地,把大地,树,房都染成红色。车上的乘客们有些焦躁,回家的心情都可以理解。小营带着耳机,静坐在车后座位上。忽然一阵躁动打断了他安静的心,
“北京来的吧,把传染病都带回来了?”
“太不自觉了,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公共场合,想把大家都害死吗?
顿时,车里热闹起来
一位姑娘涨红着脸辩解道:“我去接我哥,他没有回来,只是把行李捎回来了。”
”停车,停车,我们要下去,坐个车弄一身病算咋回事,你们不怕死,我还不想死呢!”一位三十多岁的瘦高挑戴眼镜的男子大声嚷着。
“我不是从北京来的,我回来一个月了,也没病。”姑娘羞红着脸,委屈极了。
细听,才知道姑娘去接从北京打工回来的哥哥,非常时期,非典肆虐,哥哥没回来,只把行李带回来了。妹妹是一个月前回来的,那时北京疫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也没有限制人员流动。姑娘整理衣兜,被明眼人发现车票是来自疫区的,车票上没有日期,乘客怀疑,姑娘争辩,这是辩解不清的。
车停下,陆陆续续下来一些人,还剩下一些胆大的无奈的,一定要随车。但是姑娘是必须被撵下车的。这已经够客气的了。小营也在下车的行列里,人民争相躲避着 唯恐与自己有了瓜葛。天已经很晚了,姑娘的满脸的无奈,硕大的两个包让她瘦小的臂膀难以负重前行。小营背着行李包走来,
“你去哪?你家是哪里的?”姑娘瞪大惊异的眼睛,怯懦着告诉他,
“哦,我家离你家不远,一块走吧。”
“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有病吗?”
“我没有。”
“那我怕啥,我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怕。”
夜色中小营帮姑娘提着行李,两个身影蹒跚在黑暗的路上。好久,夜色完全去年罩住了他们,不分彼此。后来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姑娘与小营同时隔离,同时治疗,说不清是谁传染给谁。
政府想要干一件事,一定能干成,谁都相信。疫情控制住了,病治好了。姑娘决定嫁与他,可姑娘家里人不同意,嫌弃他贫穷,是孤儿。期间,三番五次三番五次,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姑娘一定要嫁与他,姑娘说:我铁心跟他,算是嫁给爱情吧。谁都不在说什么了,也都勉强同意了。婚礼一切从简。
丰收了爱情,一切都可以简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