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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同学一袭桔红色上衣,头顶土色大凉帽,张开双臂,白云在她的头顶,青山在她的怀中,身后鲜艳亮丽的紫色杜鹃花把自己开成花的海洋。
跳出一句“一念起千山万水,一念落沧海桑田。”
深山寂静,空灵,清幽。有鸟儿鸣叫,声音清脆响亮,寻声望去,却看不见鸟儿的身影。
一对蝴蝶在花丛中肆无忌弹地秀着恩爱,卿卿我我,难舍难分,旁若无人。我从他们身边悄悄走过,没有打扰他们的幸福。
杜鹃花一片一片开满山坡,紫得绚烂,紫得惊艳。
静静坐在一捧花的身旁,伸手揽花入怀,花香浸满衣袖。山风吹过,吹起我齐肩的长发,和着花香在风中飘舞。
那一年端午节,也是杜鹃花开的时节。
我们全班去山里,一边砍柴,一边踏青。
八十年代的学校,冬天都是用炉子加炭火取暖,燃火的源料就是来自大山深处的枯柴棒棒们。
我们每年都会集体去一次山里,把那些藏在山花里的枯柴枝们,一边拣,一边砍,一边聚拢在一起。最后用绳子捆成小梱,每人背一梱回学校,堆在学校指定的地方,等到了冬天拿来燃火。
我们班五十一个同学,十七个女生。出发前老师从来都不会怜惜哪个女同学的,一声令下,全部上山,没有商量。
到了山里时,砍柴打梱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给男生们完成。两个男生帮一个女生,打三个柴梱。
女生们把绳子撇给男生,蝴蝶一样飞到花丛中去了。采杜鹃花,折枇杷花,这儿欢声,那儿笑语,振得山谷银铃般作响。
“唉——,下来——”。班主任老师扯着嗓子把充满磁性的声音传遍整个山谷。是该背着柴梱下山了。
我手捧一把杜鹃花,奔跑在曲曲弯弯的山路上。云雾在脚下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轻风吹过,脸上凉凉的。长长的辫子上布满了细小的水珠,湿漉漉,亮晶晶。
杜鹃花的枝头,挂着我头天晚上绣的端午节荷包,绿色的荷叶,粉色的长穗,飞舞在沾满花香的手中。
打柴的男生有心,在每一个柴梱上插上一株紫色的杜鹃花。我背起沉沉的柴梱,杜鹃花仿佛插在头上。我想着一定很美,却被调皮的女同学说成是地地道道的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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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拾头望向山的深处,山坳里有一顶彩色的小帐蓬隐在花丛中,鸟儿的鸣叫声依旧,却不见了那一对恩爱的蝴蝶。
我随手拍一张身边的杜鹃花,连同我的位置一同发出去,缀上一句: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落咫尺天涯。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喊声从帐蓬处传来:“哎--,下来--。”声音清脆响亮,惊起鸟儿朴棱棱飞向大山更深的地方。
我披一身花香,蹒跚着步履走向帐蓬的方向。
午后的阳光温暖着山花,也温暖着我欢喜的脚步。
我摘一朵杜鹃花别在大凉帽的边缘,对着她做个鬼脸:还像村姑吗?
都已经村口的大妈了,别在自做多情好不好。
山还是那个山,时光也还是那个时光,可花已经不是那朵花,人也早已不是那个人。
是时光变老了那个人,还是那个人遗忘了那段时光?
仿佛都是,仿佛又都不是。
有山风吹过,满山谷的花香都随着我们齐肩的花发缓缓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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