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你的钻戒戴戴

文  /  钟颉

1

李小爻央求我和她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

我们俩这种混得背的，出现在同学聚会上，完全就是阴影，会充分显得别人都很立体。

她去，是为了见我以前的高中班长江海洋。

我去，是她答应把她表妹介绍给我。

2

我俩刚刚走进酒店大厅。她就蹦出一句＂特么的＂，径直走向最靠里面的桌子。顺着方向，我看到了已经落座的江海洋，旁边还坐着一不认识的女生，瞅着那亲昵程度，应该是家属。不是通知了同学聚会不让带家属么？

李小爻坐在那女生旁边，我只好坐在她旁边。

江海洋、我和李小爻是高中同学，我俩普通班，她重点班，他俩还是初中同学。

我和李小爻本来不认识，后来是因分到同一所医院，才知道是同学，聊熟了，她顺带讲了她和江海洋的故事。

唉，久别相见不是红了眼，便是撕了脸。这中间还塞着个第三者，万一苗头不对开撕，溅我一身血不说，我帮李小爻呢，还是不帮。

这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

后悔来参加这同学聚会。

3

李小爻说，她相信一见钟情。

她上初中第一天，就注意到了江海洋，他比周围所有男生都高，白净，面部轮廓明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

她知道他在七班，每节下课，她都会装作上厕所，走到走廊尽头，拐两个再拐两个弯儿，就为了从他教室前路过，看看他在不在。

看到他参加学校旗手队，她屁颠屁颠就去了，因为排练下午后两节课不上，她想着可以长时间看到他。结果，他就出现了一下午，她苦逼地训练了两月。

那年代没有手机，她有他家固话，是因为他家开店，门口的牌子上有电话号码，她默默记下了。

揣着万般激动的心情，打过一次，漫长的等待后，通了，他只“喂”了一声，她就惊慌失措地挂了。挂了之后，又埋怨自己太怂了。

后来，她闺密辗转要到他的QQ号，她犹豫犹豫，最后还是加了，没聊过，只是逢年过节他生日，都会送上祝福。他问过她是谁？她没有回答。

他喜欢打台球玩游戏，她周末会特意绕路去台球厅看看，去网吧瞅瞅他是不是又坐二楼30号机。

她说过，他就是她初中时代的全部。

她保存着他初中班级的毕业照，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记忆里的他。

他的QQ号她倒背如流，空间常进去转转，看看他最新的状态，发什么照片或写什么心情了，然后再把自己的痕迹删掉。

他后来的手机号码，她通过同学也有了，可从来没有拨过。

4

我问过她：都现在了，你还想怎？

她挺认真：如果有一天，他回来说要娶我，我该怎么办，要放弃我现男友吗？

去死吧，你就是个神经病！

这就是爱，你这种单身狗，懂个屁！

5

可能是李小爻盯着她旁边女生的目光过于炽烈了，江海洋显得极不自然，向我俩介绍了一下，这是他未婚妻。

李小爻的脸明显都怔住了，气氛尴尬，我真想起身上个厕所。

借我你的钻戒戴戴。李小爻盯着那女生右手说。

妈呀，空气快炸了，我心脏受不了啊。

那女生先是一愣，缓了缓，慢慢地摘下钻戒，递给李小爻。江海洋脸色相当难看，不过，李小爻始终也没去看他的脸。自顾自地左右手无名指轮换着戴了戴戒指，仔细摸过后，还回去。

接下来的饭桌上，其他人推杯换盏聊得昏天黑地，我们四个人彼此无话，我是味如嚼蜡，他三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至于聚会组织者讲的那些豪言壮语，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希望这个聚会赶紧结束。

吃完饭，还说要去唱歌，我借口离开了。

出门时，看见江海洋在抽烟，问他：你是不是跟李小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没有，你想多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不远处，李小爻和那女生在交谈。

6

回去的路上，我问李小爻：那女生说什么了？

说谢谢我喜欢江海洋，我说，很欣慰看到江海洋娶的是你。

我感觉我跟你来参加这个聚会就是一个坑。不就是，多年前的暗恋么，你现在至于表现的这么难堪么？万一打起来呢，你肯定打得过那女生，我是江海洋的对手么？他还曾是班长，手下同学一堆人，我俩能生还么？

屁，暗恋？我向他表白过三次，每次都＂特么＂是，我们还小他没想着谈恋爱要以学业为重，结果，后来还不是跟五班那贱人好了，他本来考重点高中都没问题的，结果普通高中还普通班…

你原本来时，就想着搞事情么？

没有，就是单纯想看看他。可看到他买的钻戒，就想借过来戴戴。

她说着笑了，满脸绽放的那种，就像她给我讲她初中时天天想见江海洋的表情一模一样。

7

写完这篇文字，我发给李小爻。

她回复我：听过谢春花的《借我》没？借我你的钻戒戴戴，不过是，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

我问她：如果文字发稿了，江海洋偶尔看到了怎么办？

她说：没事的，你别管，我会特意发到他QQ上。

8

她还说：静看光阴荏苒，借我喑哑无言，今后，不管不顾不问不说，也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