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散记
由于工作忙碌,三个多月没回娘家,这是我“阔别”老家时间最长的一次。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可能我还算不上远嫁,可毕竟不能像身边同事那样随时可以回去。
漫长的两个小时车程,一路上都没有心思欣赏一下车窗外的蓝天白云,就那么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路,似乎只能用这种“自虐”,才能表达出自己长时间没有回老家愧疚。临近中午我们终于赶到了家,没顾得仔细看一眼大门外小花园里画画草草以及那架上大号的“葫芦娃”。我们一家三口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铁门走进院子,一声“娘”,唤出了屋里的老妈。瘦小的身材,斑白的短发,深深的皱纹,断腿的老花镜......惊喜与嗔怒使得娘有些语无伦次:“每次回来都不打电话,早知道你们回来我好好准备准备啊......哎呦,孩子又瘦了......”
走进堂屋,娘一边着急忙慌地收拾她的针线箥萝,一边说:先不做这些了,得抓紧时间做饭咯......幸亏我活了面,中午可以用大锅蒸馒头,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吃这个......说完,几乎小跑着进了厨房。我和老公跟进厨房准备帮忙做饭,被娘撵了出来“你们都别插手,歇着,这么老远的路,都够累的了”。老公坚持揉面,娘拗不过他,答应了,可是嘴里一直在说“怎能让你干活呢......”我知道,娘的传统思想总不能接受男人下厨房。
娘动作麻利地蒸馒头、烧火,下班回家的弟媳很快把一桌美味菜肴端上了餐桌。一家人边吃边聊,开心的老爹,两杯小酒后话也比平常多了,我纳闷这老头儿怎么也把“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给忘了呢,我们小时候他一直是那么虎着脸教育我们的哎。
父母从没有午休的习惯。饭后,爹开始拿起他的钳子锤子螺丝刀,说太阳能有点漏水需要修理,娘也戴上她的老花镜开始做针线,我坐在娘的身边,看她飞针走线,花花绿绿的布料,白白的棉絮,在娘的手下慢慢地有了全新的样子。猛然间发现,娘做的不是小侄女的棉衣,而是一些很小很小的兜肚,突然诧异她这是给谁做的呢。我们姐弟三人,孩子都大了,最小的侄女今年也要上小学了啊。当我的疑问说出口,娘笑了,打开衣橱门,拎出五个个大大的包袱,说:“看看吧,好多呢。五个孩子的,一个都不能少!”
我一脸疑惑,打开了包袱,里面林林总总,都是孩子的衣物,从刚出生宝宝用的小垫子、小兜肚和小睡袄,到两三岁孩子穿的棉袄棉裤棉鞋......眼泪瞬间涌出,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小衣物是娘给我们姐弟三人孩子的孩子准备的!“你们都不会做针线了,将来当了奶奶和姥姥,该怎么办呢,趁我还能做,都得准备齐全才行。”
娘说着这些话,手里的针线在飞舞,酸酸的眼泪滴在手中一件方格小兜肚上,更是滴在了心上。我不敢看娘的眼睛,转身偷偷抹去泪水,没说话,静静地,一遍遍抚摸着那些小衣服,思绪万千。那些未来的,管我娘叫太奶奶太姥姥的宝宝们,你们该是有多幸福,能穿上太奶奶太姥姥亲手做的衣服,我们又是有多么的福气,不惑之年了还有娘为我们着想,为我们孩子的孩子着想!
看着娘的侧影,佝偻的背,粗糙的手,平和的眼神,我敢肯定,此刻,娘的心头是甜的,那一个个细小的针脚里,融入的都是对重孙辈孩子们的爱。而眼前这个场景,足以让我铭记一辈子,在每一个忙碌、烦闷、消极的夜晚,在每一个临窗、倚椅、假寐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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