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沫筱还未起床,就听见屋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她看了眼窗户,天是黑的。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就这么吵,平时她的院子是最安静的。墨轩的院子偶尔还有人进进出出商量事,她的院子没想到也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安沫筱拉高被子蒙住头,一个劲儿往被窝里钻。想躲开那些烦人的吵闹声。
“呼——”被子被人掀开,好几双冰凉的手将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咚——”地一声,她被放进了一个盛满水的浴桶里。
“啊——”安沫筱一声尖叫从浴桶里蹿出来,瞌睡全没了。“你们干什么?”盛怒之下安沫筱睁开眼,才发现原本就狭窄的房间已经拥挤不堪。
丫鬟老妈子屋里屋外站了几十口子,绫罗绸缎铺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桌子上满是金银珠宝,在灯光下十分晃眼。
一屋子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安沫筱坐回了浴桶里。被水打湿了衣服,露在空气里还真冷。又不能在这么些人面前脱衣服,还是水里暖和。
“回姑娘的话。”一个端庄清秀的女官行了一礼,挺直了腰板直视她。“长老吩咐,姑娘既住在墨宛,就得清楚墨宛的规矩。从今天开始,我等会教姑娘礼仪举止,以达到长老的要求。”安沫筱的神经跟不上趟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一点头绪都找不着。好好的教哪门子礼仪?
“我不学呢?”安沫筱冷静下来,淡漠的对女官说。
“回姑娘的话,学完之前姑娘不能跟任何外人接触。”女官不卑不亢地回话。
“你是谁?”安沫筱只感觉很冷,浴桶里的水有点凉了。
“回姑娘的话,卑职惠柔,任职后宫总管。”惠柔一使眼色,一旁的侍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有人开始使劲的搓洗。
“放手,放开我。我叫你们的手拿开。”惊慌的安沫筱挣扎着一耳光打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女脸上。
“绣红触怒贵人,当斩!拖下去。”惠柔面无表情的下令。说话的姿态让安沫筱很恼火。叫绣红的侍女马上哭天喊地的叫着“饶命”。
“住手!”安沫筱尖叫着,身旁的人都怔了一下。她一把抓过屏风上搭着的衣服裹在身上,随手系上腰带。夺路而逃。“姑娘,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妥当,还是早点沐浴完了换上衣服。”惠柔根本就不为所动。依旧不温不火。指使着屋子里的侍女伸手阻拦。
“谁敢再动我一下,我就戳下去。”看着旁边的侍女们又蠢蠢欲动,慌忙间安沫筱抓起桌子上的一根金簪抵在喉间,一步一步往外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两名侍女从她身后想抓住她,其中一个慢了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肘,金簪随着她的动作,深深划过她粉嫩的肌肤,血一下飞溅出来,喷在离她最近的侍女们都吓得不敢再动弹。
“快传御医。”惠柔站在屋内一喝,原本吓得不敢动的侍女马上就有人跑了出去。
“小沫……!”水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安沫莜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了,听见水月的声音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头晕了,耳朵也出现幻听了。她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当她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时,她浅浅一笑,轻声说:“终于安全了!”
轻纱拂过窗栏,窗前的兰花开得分外妖娆。伴随着清风,摇曳多姿。暗月的目光落在兰花上,久久没有挪动。
水月一直看着床上的安沫筱。前些日子刚养回的血色全没了。此刻那苍白的脸不仅消瘦得厉害,还苍白得叫人心疼。脖子上的伤口结痂了,那狰狞的伤痕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一切发生得是那么突然。如果不是他想着去给她送书,就如同她的到来,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墨轩的治愈之光完全不能进入她的身体,每每蓝光到了她的身前,就被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的光晕消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伤疤自己慢慢愈合。他的手微微颤抖,宽袖里的手紧紧握着拳头,指节根根泛白。
暗月清冷的眼底似有火焰自幽深出燃起。他垂着头,死死盯着窗台上的墨兰。
“大人这怎么办?”一直看护安沫筱的水月,扭头对墨轩道。
“应该无大碍。都去休息吧。”墨轩虽然说得很云淡风轻,心里却很是恼火。水月听不进墨轩的安慰,担忧的握着安沫筱的手,守候在她身旁。暗月则冷硬的转身走了出去,经过水月身边轻声说:“息,有情况通知我。”
“好!”水月头也不回的应声。
墨轩坐到床边掐破手指,抹下一个血印摁在她的眉心处。那一层乳白的光芒,究竟是什么他到现在还无法确定。但他对那层白光一点也不陌生,上一次安沫筱被清裳所伤,阻挡苍绝尘的真气护住她心脉的就是那层白光。可他偏偏拿那光没有办法。
安沫筱不能有事。他不允许她有任何差池。
安沫筱睡得很不安稳,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东西,很乱,乱得她头晕目眩,想胃里翻腾。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很多人。不熟悉的,熟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
疼,很疼,相当疼。她突然想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疼痛就是从伤口那里传来的吗?可是又好像不止那里一个地方疼。还有,还有很多地方,全身都在疼。疼得她连呼吸都不敢继续,每喘息一下就多一分疼痛。疼……这是她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个意识。谁在叫她?是谁在叫她?不是墨轩,也不是息。是玄吗?声音也不像。到底是谁在叫她?还喊得那么急。她想应声,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沫沫……”
“安!”
“沫筱……”
……
安沫筱睁开了眼睛,很强的光,有点不能适应。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居然站在悬崖边上。她寻着声音望去,悬崖上站的那些人是谁?陌生却又感觉熟悉的面孔,他们是谁?
突然,安沫筱发现自己在往悬崖下坠落。坠落得很快,可是老也不能着地。悬空的感觉很难受。那是谁?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焦急的喊她的名字?
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个场景。开怀的笑,愤怒的气,悲伤的泪,忧郁的伤,淡然的愁……各种情绪充数着她的全身,让她无法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
忽然她身处的地方换了一个场景。一个房间。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房间的气息是她所熟悉的,房间里的陈设是她所熟悉的,每个东西在什么地方,她闭上眼睛都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熟悉?这里她并没有来过啊,这里也不是墨宛的任何一个房间,这里的摆设也不是墨宛的,这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她会这么熟悉?
安沫筱抱着头跪在了地上,头疼,好疼,疼痛的感觉已经超过了脖子上的伤口。宛如电击般闪现出一句句话,每一个场景对应着一句话,每一个字眼对应着一个表情。安沫筱呆立在原地,愣愣的注视着脑海里出现的那些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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