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还没等回到宴会,便遇到了前来寻木清安的季川。
“王妃,王爷请您过去。那边出事儿了。”
“怎么回事儿?”木清安心里一沉,就怕出事儿的是谢玄。
“是怀英郡主和越池。越池轻薄了怀英郡主,而且……已经有夫妻之实。”季川言简意赅,但在场的就连他家王妃都还是姑娘家,实在不好说太多。
木清安闻言一挑眉,看来这其中有谢玄的手笔了。是为上次的事儿报复,还是为今日端木珏被算计的事儿报复?不过此地也不是问话的地方,让秦姝和楚漓先回去,木清安随着季川去找谢玄。
这边,是离宴会不远的一处偏殿。此时全部都是端木家的人,谢玄作为唯一的异姓王,自然也在。除了他们,还有西川的北辰风,和紫阳的使臣们,以及酒醉刚醒的越池和怀英郡主。
端木筹一脸阴沉,淮王的脸色也很难看。越池那妖异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笑容,反倒是一脸混不在意的模样。怀英郡主穿了件丫鬟的衣服和斗篷,在那里低声哭泣。
谢玄本就站在殿门口,见到木清安过来,向她招了招手。木清安的到来屋子里没有谁注意到,但越池注意到了,看向木清安和谢玄的眼神透漏着几分张狂和挑衅。
“这是怎么了?”木清安轻声问谢玄。
“请清儿来看一场戏。越池酒后非礼怀英,现在陛下的意思要将怀英赐给他。但越池拒绝了。”谢玄也轻声给木清安解释,眸中越上了一抹暖意。
“陛下能允许他拒绝么?”木清安疑问道,帝王,最是不能容忍别人的挑衅和拒绝。
“如果代价够的话。”
“那怀英郡主?”
“怀英郡主就只能病逝了,或者换个身份再不出现在京城。”
“若是后者,她恐怕会恨极了你。”木清安沉吟一下,略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清儿放心,我不会留下后患。越池也不会放过她。”
谢玄知道,清儿懂他。只几句话便猜出了这事儿是他的手笔。本来谢玄并没有想用这样的法子找越池的麻烦,但那边端木珏的事儿传到他耳中,便借机也摆了越池一道。越池此人,心狠手辣,断不会允许别人设计他。
“三皇子,此事,朕希望你能给朕一个说法。”端木筹阴沉着脸,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那么美妙。
“本殿自会给陛下一个说法,酒后乱性是本殿的错,不过郡主千金之躯,跟着本殿还是委屈了。”越池整了整他那略有些皱了的墨色金边贵气难言的衣裳,看向怀英郡主的目光里满是冷色和杀意。
“这么说,三皇子是不同意迎娶怀英了?”端木筹看了越池一眼。
“不,越池,你不能这么做!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可以?”怀英听到越池的话,先是一怔,接着便哭喊尖叫起来。
也不怪怀英会失态,今日的事儿,她确实完全是受害者。不知怎的,在宴席上喝了两杯,便有些醉意。等到醒来时,事情已经难以收拾。但怀英本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自己与越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是越池愿意,自己嫁给越池为妃也不算很差,之前越池不也是一直表示对自己有意么,只要他愿意娶自己,事情就不是最坏的!可是现在一听,越池居然不愿意娶自己,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毁了?
“本殿的妃子,父皇已经早有安排,本殿自不敢胡乱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去。”越池的话在场的人都懂,这是对怀英辛辣的嘲讽。怀英郡主再怎么也是端木筹的女儿,是来历不明的女人么?
怀英显得异常的激动,若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这样的激动。但此时谢玄轻描淡写的决定的是她的结局和人生,怎么能不激动?怀英跪着爬到端木筹的面前,磕起头来。“父皇,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啊。”几下下去,怀英的额头已经见了血色。
木清安看着怀英的举动,也叹了口气,心下并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说白了,怀英也没有做过什么太害人的事儿,不过是些小孩子争宠的手段罢了。可是她注定了是皇家争权夺利的一颗棋子,也就注定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舍弃。女儿家,终究都是可怜人。
“三皇子真是郎心如铁啊。之前三皇子不是对怀英颇为喜爱么。”谢玄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越池刚来东平时,确实一直表现的对怀英颇感兴趣,不过是障眼法和试探罢了,他根本没想假戏真做。但在场的人却并不这么认为,只会认为是越池得手了,便不在意了。这样藐视皇家,藐视东平,可不在端木筹的忍受范围内。
“本殿只是一时好奇,有安平郡主这样独特的人儿,便以为东平的郡主都是如此。哪想到……”越池扯了扯嘴角,那妖异俊美的眼角流露出几分刻意的嘲讽。
谢玄直视着越池,身上的冷意更浓。又轻笑了起来,对着越池道:“若是如此,那本王倒是同情三皇子了。本王的王妃,自是最好的。”说着,谢玄收回了看向越池的目光,转头温柔的看向身边的人儿。只见身边的人儿矮上越池一头,一身大气温婉的宫装,白皙的小脸上眉目如画,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谢玄心里再次给自己加了一句,清儿本来就是最好的。
越池看着谢玄当着自己面的这一举动,嘴角的笑容转为冰冷。
而谢玄和越池的对话,别人都没什么反应,但不包括怀英郡主。二人的话让怀英郡主抬起头,打量起木清安,眼中的惊惶无措和绝望也渐渐的变为被恨意燃烧的厉色。都是因为木清安!自从赐婚开始,木清安便一直是东平的话题,也是从那是开始,怀英郡主就一再的栽在了木清安的手里。怀英认识谢玄已经好多年,虽然她知道自己只是端木筹和怀王手中的棋子,但只要能接近或者嫁给谢玄,她甘之如饴。哪想到自从有了木清安,对任何女子从不假辞色没表示过兴趣的谢玄,便对木清安越来越好,在武贤王府那些日子,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谢玄是怎么对木清安的。那她所作的一切又算什么?如今面对越池强硬的态度,淮王明显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端木筹也明显不想跟越池撕破脸,只要越池给出一点代价,端木筹很可能就真的不让越池娶她了。那她怎么办?生在皇家,她有异域血脉的身份本就尴尬,以后又哪有安身之所?想到这里,怀英郡主心里满是对木清安的恨意,都是她!
想到这里,怀英郡主突然起身,捡起刚刚给端木筹磕头时凌乱的发间抖落的金簪,向着五步之遥的木清安冲去。这一幕让所有人一惊,但不知是突然呆住了还是什么,谁都没有起身也没有动。木清安本来就跟着谢玄站在一侧,正有些感伤的同情着怀英,也同情着生而不易的女子。被这突来的一幕也吓了一跳。怀英虽然是三脚猫的功夫,但总不似木清安这样柔弱的姑娘,那一冲之力还是蛮大的。谢玄见此挥掌向怀英打去,本想着有自己一掌之力,怀英总会避开或者打飞。哪知此时的怀英因为怨念、绝望和恨意已经燃烧了理智,根本不想着避开,只是身子微微一侧,谢玄的那一掌已经落实拍在了怀英的肩上。而怀英手中的金簪也有了足够的距离,金簪入肉的声音殿里的人都听到了,这一下真的没有丝毫留手。
怀英被谢玄一掌打中,虽然打偏了,但谢玄下手没有留情 ,怀英已经吐了血。嘴角挂着血,脸上还留着泪痕,怀英脸上得逞的笑意还没有扩大就凝固了。因为他刺中的,并不是那个让她恨意丛生的女子,而是一个一身玄衣贵气雍容的男子,正是刚刚来此的北辰风。此时怀英手里的那根金簪已经染血,正刺在了北辰风的手臂上,入肉三分。
原来,北辰风是来看热闹的,在殿外听着,一直没进来。但刚刚怀英冲向木清安的那一举动,他却是看到了,来不及多想,本能的想把木清安带开。但谢玄在木清安身边,一掌拍向怀英的同时,觉得怀英会躲开或者被掌风击中后退开,便一只手拉住了木清安的手腕,北辰风想要将木清安带开的动作就落了空。怀英那毫无留手使尽了力气的一下,若是刺到木清安,后果不堪设想,北辰风只能顺势一推,将木清安撞开,装进了谢玄怀中,而他自己推开木清安的那只手臂,正好暴露在金簪下,刺了个正着。
怀英愤恨不甘的松开了金簪,跌坐在地。谢玄那一掌要了她半条命。而她却没有刺中木清安,眼中疯狂的神色逐渐转化为绝望和不甘。
谢玄也没想到,怀英居然硬拼着受他那一掌,也要刺伤木清安。当怀英没有如他想象的退去反而更进一步时,谢玄的心便不住的发抖。眸中再次染上了血色。若是木清安在自己身边再受伤,那他谢玄还有什么用?握着木清安的手腕用了极大的力气。好在只是一瞬,北辰风 便将木清安撞到他怀中,替代了木清安的位置。谢玄收紧了抱着木清安的手臂,眸中的血色却并没有退去。
宫人在端木筹的示意下,连忙传了太医,为北辰风包扎诊治。怀英被人带了下 去看管起来。端木筹又说了些安抚谢玄和北辰风的话,和越池达成某种共识,便走了。本来端木筹心里想着,向越池施压,怀英虽然不得他的喜爱,但毕竟还挺聪明,若是用好了,日后说不定派的上大用。可怀英做这样的举动,端木筹不得不重新思量,若是她跟着越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样的烂摊子,端木筹却是不愿意收拾的。这样一来,怀英已经没什么用了。端木筹只得重新考虑,只要越池给的代价足够,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倒是谢玄和木清安没有急着走,等着御医给北辰风包扎完。
“多谢北辰太子出手相救,木清安感激不尽。”木清安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的,但此时事情已过,她本身事情就经历的多,那一点惊吓也很快压了下来,见该走的人都走了,便挣脱了谢玄的怀中,冲着北辰风微笑感谢。
“安平郡主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正巧赶上。只是本宫没想到,武贤王的消息真是迅速,本宫被封为太子的消息就连西川知道的都不多。”北辰风摇头轻笑,仿佛真的只是正巧赶上。
“北辰太子客气了,太子英武不凡,能力卓然,被册封太子是早晚之事。清安只是猜测而已。”木清安对北辰风的印象颇为不错,此人能力不错,心性也不错,更是两次救了自己。
“得安平郡主夸奖,本宫倒是欣喜异常啊。”北辰风挑了挑眉,抬了抬被御医包扎完的手臂,表示并无大碍。
“北辰兄,今日之事,谢玄铭记在心。季川,给北辰兄送上咱们府上祖传的最好的金疮药,北辰兄务必要收下,本王和清儿心里才能好受些。清儿早已是本王的王妃,北辰兄切莫记错了。”
谢玄的感谢,还是让北辰风十分的受用。虽然谢玄最后一句话有些神色不善, 但北辰风也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看起来,这家伙是在宣誓主权?木清安看到季川递上来的瓷瓶,眉头也一挑,这不是自己之前给闲着没事儿炼制的么,就这,还是武贤王府祖传的金疮药?谢玄什么时候这么空口白牙了?
后来事情也正像谢玄预计的那样,越池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皇帝端木筹没有逼他娶怀英。没过几日,皇家便宣布怀英郡主病逝。待到越池离开东平的前一天,有人在郊外的空地上发现了疑似怀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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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英郡主的炮灰之旅算是完成,说白了也是个可怜人。
身世在那,只有自己有利用价值,才能够活的好些。
不管是对谢玄,还是努力讨好淮王,都是生存的手段。
虽然喜欢谢玄多年,但总是要先生存下去,这也是古时候的女子最无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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