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指出《圣哲罗姆》与《忧郁I》的并置,凸显出《忧郁I》学者所在的空间对透视法的破坏。它有不统一的波折感,虽然建筑和主体遵循透视法,但那些测量和数学工具没有按照透视秩序排列,比如圆规、球体、墙上的天平、沙漏和多面体的石头,不像《圣哲罗姆》书房里的每件物品都符合按现实比例、随透视法近大远小的规则排列;再比如远景的海洋与前景之间的联系是断裂的,而最远处的那轮彩虹则是象征性的图式。
为什么要在《忧郁I》里制造透视的例外呢?它与《圣哲罗姆》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它们共同用图像提出了怎样的问题呢?
圣哲罗姆是研究神学的,他手里拿的是《圣经》,他把自己献给了上帝的语言;而“忧郁”手里拿着圆规、腿上的书本是闭合的,脚下有木工工具、几何形体,身后挂着天平、沙漏等测量仪器,这些事物表明她与圣徒走的是两条路,她信仰科学系统,是观察、测量、寻找宇宙规律的科学学者。
她与圣哲罗姆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圣哲罗姆置身有阳光的书房里,安全、舒适地在桌旁写作,他坚定、平和;而忧郁却在清冽的月光下,置身于靠近海边的孤僻之地,尽管有许多测量和木工工具,却连个书桌都没有,只是坐在一块厚石板上,背后彗星的微光更增添了这情景的荒寒。圣哲罗姆能够心无旁骛地专注于他的翻译和写作,而“忧郁”的学者却陷入一种苦楚、迷茫的忧郁中。
研究神学的圣哲罗姆能够享受透视法带给他的秩序和安宁的环境,而专注于测量、几何、数学和建筑的学者却处于一片混乱中,尽管长着翅膀却享受不到日光,尽管有工具却没法构建一个符合“规则”的空间给自己。
这两幅画的对比,在书斋中翻译经文的学者与在荒野上探索数学知识、在海边勘测、建筑的学者,让人想起什么——《浮士德》!那个与魔鬼交易前后的两个浮士德。之前他是呆在书斋里学习经院哲学的学者,之后他是要走出书斋、用行动遍历生命、最后为人类填海造地的浮士德。尽管《浮士德》的出版晚于《忧郁I》300年,但是它们都诞生于德国民族精神崛起的结点,在文字与图像间彼此呼应,相得益彰。就像丢勒把《圣哲罗姆》与《忧郁I》并置所激发出的问题潜力一样,将《浮士德》与《忧郁I》放在一起阅读,也能使图像增加咀嚼的密度。
梦觉图像学202金属,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的让人害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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