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朋友圈刷爆了关于妈妈们的感恩。
我对我妈妈的感情是复杂的、微妙的,今天就写我们之间的爱恨。
这个故事不温情、不柔和,甚至有很多母女俩的磕磕绊绊。
我们是一对不和睦的母女,有拌嘴、有争吵,甚至有严重的冲突。
这是一个不美好的故事。
我读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是在外婆家长大,童年是美好幸福的,我们从早玩到晚,把童年时间洒落在乡村的每个角落,每条田埂上。
三年级后,我回到父母中间。
我和妈妈的关系紧紧连在一起,时不时有冲突,时不时有拌嘴,两个人互不相让,就像两个冤家。
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是三年级,和妈妈爆吵后,赌气一人回外婆家。
那也是我第一次和妈妈吵架,我堵着一口气,要离开她,离开那个家。
从这以后,我和妈妈的关系变得敏感、冲突。
我妈妈是个极要强的女人,也是控制欲极强的女人。
我们小时候,父母在合作社工作。八九十年代的合作社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地方。
父母除了忙于做生意外,几乎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培养我们上。
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期望,带着强烈的功利性,我父母亦是如此。
记得从三年级起,妈妈每天都会陪着我们三姐弟写作业,我们坐在长凳上、方桌旁,妈妈会很认真讲解数学题(妈妈高中毕业,擅长数学)。
我和大弟弟同一个班级,每次讲解习题时,弟弟反应敏捷,能快速完成。
我却反应迟钝,很少能做对哪怕很简单的题目。每次做数学题时,妈妈总是气得拍桌子,对我大吼大叫,骂我“蠢婆!”
我除了哭、害怕,不知道能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我变成了大弟弟的陪衬。他聪明、活泼、人见人夸;
我愚笨、胆小、自卑敏感,我不招人喜爱。妈妈喜欢叫我“蠢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叫我“蠢婆”,但叫习惯了,我也就默认了。
作业做的不好,总是要挨板子的,几乎每天都挨骂,有时候更会跪搓衣板。
我们姐弟三人跪在搓衣板上,爸妈一边打一边骂,我们哭成一片。
他们好像把所有的狠都通过打骂发泄出来了,但我们的成绩并没有越来越好,反而一时好、一时坏。
一到考试,我们姐弟就提心吊胆。我们怕考不好,怕挨打。
而我考不好,更是家常便饭,慢慢地,我对学习,特别是数学,充满了恐怖。
回到爸妈身边,我们没有小时候无忧无虑了。小学在考试不好的打骂中度过。
时间飞逝,我们读五六年级了。我和弟弟离开父母,寄宿学校。
我们像一只风筝,飘向远方,爸妈把风筝线紧紧牵着,生怕我们飞走似的。
我和大弟周末回一次家,我依然记得,我们第一次从学校走路回家。
学校到家的距离有15里,当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像飞出笼的鸟儿,争先吼后地往外跑。
我们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和同村好伙伴走在马路上、田埂上,一路上激动兴奋。回到家,天快黑了。
远远地,我们看到妈妈,她很激动,当我们走进家,走到她面前时,她大声表扬了我和弟弟,给我们竖大拇指,我们从没有如此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表扬我们,她的脸上笑意满满,激动万分!
夏天,妈妈心情愉悦时,会买西瓜回来给我们吃,有时候打牌赢钱了,会奖励我们吃2毛钱的冰棍,那时候,都是小贩挑着冰棍在大街小巷吆喝:“卖冰棒喽,卖冰棒喽~”
炎热的夏天吃一根冰棒,透心凉!每每这时,我们就会乖乖站在妈妈身边,一边满足地吃一边哈哈大笑。
我的头发都是妈妈剪的,我从没有留过长发,总留着齐耳的学生头,头发稍微长些,妈妈就会拿出剪刀,认真细致地修剪。
时间飞逝,已到2000年,我读高一了。这一年,我们家发生了几件事。
合作社倒闭了,在爸妈多年的努力下,我们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为了生计,爸妈在家附近,租了20平米的商铺,开始长达18年的小买卖。
也许是因为生计愈来愈艰难,爸妈对我们的期望更加高了。妈妈对我们的管教也更加严。
我们与妈妈的关系越发冲突,她想尽一切方法管住我们,但是,越想管越管不住。
高中知识越来越难,我的成绩越来越差,每次考试都处于垫底的状态。
妈妈对我好像从未有过希望,在她眼里,我是老实人,是被欺负的对象。
我妈妈对我的管理更加细致,从学习到生活,她把我死死掌控着,我就像一只木偶,任她随意摆布。
穿什么样的衣服,剪什么样的头发,任何生活细节,她都手把手教我,她生怕我不会。
她用她的人生智慧指导我的生活,她努力打造我,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我并没有变成她想要的样子,我自卑懦弱、没有任何主见,被人无端欺负。
她对我挖苦嘲弄,跟我有仇似的。
我们的裂痕越来越大,我们不像其她母女,逛街手挽着手、很亲妮的模样。
每次出去,我们都隔的远远的,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家,像个铁笼。我就是关在铁笼里的小鸟,渴望自由自在地飞翔。
我常常躺在床上发呆、幻想、极其烦躁,想逃离却不知道如何逃离!
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做一场一场的美梦,幻想离家出走,幻想被无数人关注,幻想成功。
幻想是一个个彩色的泡泡,美丽梦幻,消纵即逝。
当重新回到现实,回到妈妈的掌控中,我又成为摆布的工具。
我想过自杀,无数自杀的念头在脑海中闪念。
高考结束,我没有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那段时间,我昏暗痛苦,整日整日不出门,在家躺尸,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头脑迟钝,神志不清,蓬头垢面,我已快到神经失常的地步。
我不知道未来能做什么?开始行尸走肉的生活。
爸妈知道我离本科线还差20分,想尽一切办法托关系,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妈妈苦心劝我再复读一届。是啊!除了复读,我还能做什么呢?
这时候,妈妈不再挖苦我,讽刺我,她很诚恳地分析我糟糕的前途,说:我们普通人家,不读书,哪有前途!!
环境所迫,我不得不选择复读。
经过一年的艰苦努力,我只考上了一所美术专科学校。
妈妈执意要送我去长沙读书,她还刻意买了一只母鸡,送给学校的一位老师。
我不同意妈妈用她的方式处理我上学的事情,我甚至很抵抗,但最终被逼无奈接受。
时间飞逝,大学三年过去了!我要开始找工作,毕业那天,我把行李拿回来,只呆了两天,决定离开家,去深圳发展。
我不想在妈妈的控制下生活,想尽一切办法脱离她,像逃避瘟疫一般。
这是妈妈最后一次送我,坐在开往深圳的列车上,我无意之间,发现妈妈有白发了,身体瘦小佝偻不少。在高铁上,她看起来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父母。
那一刻,我有些嫌弃她,她老了!
我终于离开了她,脱离了她的掌控。
我像一只逃离铁笼的鸟,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
毕业后,我离开她很多年,我很少想她,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被控制的生活,我自己能做主的人生。
偶尔与她通一次电话,几句话后,挂断电话,没有话聊。
他也许想我吧,但我不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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