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最容易回眸过去,想起如烟往事,特别是想起那个刻骨铭心的初恋,会自己莫名其妙地感动起来,同时也会感慨系之,觉得过去的糗事也不一定很令人发囧,貌似还有那么一点儿美好的样子。陶谷馨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这个貌似女人名字的人,其实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已过知天命之年,平时除了上班打发时间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练习书法,练得累了时,就看看一些所谓文学的书籍。但真正能让他看的文学书籍不多,因为当下一些用真人名字入书,却把莫须有的事情按在真人身上的所谓先锋文学,实在让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譬如,有那么一个作家,写了一本书,在当地还轰动不小,但写的啥东东哦,写了很多真人的名字,人家本来活的好好的,那个一时风头无两的作家,却偏要把人家写成为国壮烈捐躯。小说怎么写,他还真不知道,但你写这种虚构小说,为什么要用人家的真名字呢?谁给你的勇气去糟蹋人家的?
他不想再去想这些破事了,但他却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他少年时期的事。
他想起那时他还很小吧,正是十五岁时,他父母亲却为他订了一门娃娃亲,那个女孩叫严丹凤,比他小两岁,正是荳蔻年华的时候,人也长得好漂亮,虽然不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但那时他已对异性有了一些朦胧的好感。
当然不像当兵三年把家回,即便母猪也当成貂婵。那个严丹凤当年长得真不赖,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她作为小家碧玉,应该算长得娉婷袅娜,那秀色可餐的瓜子脸儿真是我见犹怜。
她家跟他家不在苏北平原的同一个村子里,她家在他们村子的邻村,两村相距三里路。自从订亲后,有时他情不自禁地就会到她家去看她,纯粹就是去看看她美丽的脸蛋儿,根本不会像有些鸟作家专写人家的裤裆,去对美丽的姑娘想入绯绯的。
他那时觉得脚一跨就到了她家中,根本用不着两情相悦,热烈地拥抱,抵死地缠绵悱恻。他知道这都是那些脱离实际的人,成天在象牙塔中闭门造车地胡编乱造的。
他跟她当年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俩只要互相痴痴地看着,就觉得心里甜蜜蜜的,貌似早熟,其实根本不懂啥风花雪月,因为他和她从来就没想过上床,不仅年少时是这样,就是他们都长到十八岁以上的年龄,他们仍然没有洞房花烛夜前就想偷尝禁果的念头。
虽然对那些东东似懂非懂,他们确实没有那样想过,连一些苗头都没有。她当年就是这样纯贞无瑕,他也纯洁得一尘不染,像一张没画过图的雪白的绢纸。
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他当年到她家订亲,那时当地的叫法叫押节,他是坐着一条小木船,从蚌蜒河水路上到她家去的,船上还有他父亲和她姨父,她姨父跟他们家在同一个村子里。船上当然还有那些大团大糕了,都是她姨父帮着做的。
想起这些事真的记得很牢靠,简直是清晰如昨的节奏。他更忘不了的是,他到了她家时,她家的人忙得不亦乐乎,都在忙着杀鱼剁肉做大餐,准备宴请庄上前来祝贺的来客嘉宾。
而他却被她的堂哥簇拥着到她堂哥家去了,因为她当时正躲在她堂哥家,她站在她的长得妩媚多姿的伯母旁边,她很害羞,那张脸红彤彤的,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
他更忘不了的是,他后来隔不多久又到他家时,她很大方地在吃过饭后,她拿来一副扑克牌跟他打扑克,跟他们一块凑热闹的,还有她弟弟和堂哥。记得很清楚,在开始打的时候,她坐在他对面的桌子边,她笑盈盈地说:“我们做一家子。”
打扑克打的是吊主炸王炸,他到现在还记得,当他们赢了时,她高兴得欢呼雀跃地说:“我们赢了,我们一家子赢了。”那个笑靥如花漂亮到骨子里的劲儿,一直就那样像刀刻般地镌刻在他的心尖上,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最妙不可言的是,他跟她手拉着手,跟着她的堂哥到她们村前的港南村去看电影。
那时是露天电影,一般的是在响晴的天才会放映电影的,但这是公社放映员坐着电影船,轮流在全公社的各个村庄放映电影的,每个村庄一个月才两次,全公社三十多个村庄,要有好几个电影船才能每个村庄都照应到。
记得那时放映电影时,轮到的村庄都像过节似的,人人兴高彩烈,久不见肉的饭桌上,每家女主人都会做上一碗红烧肉,一为全家人打牙祭,二为庆贺这个盛大的节日,搞得好隆重。
他到今天还记得,她看朝鲜的电影《卖花姑娘》时,哭得稀里哗啦的,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那时的电影就是这样,阿尔巴尼亚的电影打打闹闹,朝鲜的电影哭哭笑笑,苏联的电影是,面包会有的,煤炭会有的,瓦西里跟他妻子在热吻拥抱,美好的爱情像鲜花一样美好。
他拥抱她的时候,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他清晰无比地记得,她抓过他的另一只手,把它按到她的心口上,她说,她的心好疼,让他帮她揉一揉。
那个时候,远处电影银幕上人影已很模糊,但挂在湛蓝的如天鹅绒幕似的蓝天上的一轮皓月,却是那样皎洁,却是那样明亮。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