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了《狗十三》。
这部电影讲了13岁的小女孩,在一系列日常的生活冲突中慢慢“懂事”的过程。这个过程伴随着不断地掩藏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表达,顺从家庭的传统,等到最后小女孩笑着吃下狗肉的那一刻,我想她终于开始真正进入了一个“长大”了的状态。
长大后的女主角会不会也把这段生活归类到遗忘?关于记忆
早听说人的一生能够应用到的脑容量不过十中之一,但是对于自己人生经历的记忆却总是像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坍塌,随着年龄的增长,失去的记忆不是一点点,而是那样整年整年,甚至整个十年的消失。所以我努力回想自己的13岁,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不是也有过这样一个学会掩藏自己的过程。
记忆的无情在于,不管彼时经历了怎样的兴高采烈、惊心动魄,不出5年先是忘记事件起承转合,接着忘记情绪感受。等到不知不觉变成30岁的大人,已经彻底站到了青春年少的对立面,忘记那些迷惑和敏感自己也完整经历过。
记忆的另一个无情在于,当你的年龄足够大以后,对于“大事”的定义阈值越来越高,高到自己也觉得恐怖。
30岁才懂得,遗忘是最大的无情关于“大事”的阈值
一个向来要强上进的朋友A,大家给她的标签都是“女强人”“充满干劲”“正能量爆棚”这类。
2018年11月,A在体检中查到了甲状腺结节;
12月初,医院复查获知甲状腺肿瘤4级;
12月13日拿到穿刺报告,告知甲状腺乳头状癌;
12月17日住院
12月20日全麻手术。
12月23日出院。
12月24日,她非常亲密的奶奶去世了;
2019年,1月3日,A匆忙结束了病假和丧假,返回岗位立刻开始上班。
1月4日,已婚两年的A在验孕试纸出现两条线;,同时她也拿到手术病理报告,甲状腺癌小块有转移,医生嘱托定期复查,2年内不可生育。
她形容整个事件为“狗血”!我也觉得她这段时间实在是背运到了极点。
1月5日,进入医院进行产科检查,怀孕8周+,医生建议流产
1月7日,无痛人流手术,停止早孕
1月8日,出院回家休养这一次的身体损失,然后一周后又赶紧回去上班。
最容易忽略的反而是自己最直接切身的感受她给我打了一段话: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像是关闭了所有的悲春伤秋的心脏,平静地接受了两次手术和亲人离世。这是平凡安静如我的人生走到30岁,经历过的可以谈得上为风波的风波。
但是似乎,我真的变成了一个麻木不仁的大人,连这些关乎我自己身体和未来的重大事件,都让我面无表情。
只是在这段时间中,自己仿佛跳出自己的体腔,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家人,也重新感受了不分大人与少年的“爱”:
大概是我从3个多小时的麻醉手术回到病房时,妈妈和姐姐的泪眼朦胧,弟弟小心翼翼地安置我的床位,轮流温柔地给我做嘴唇保湿,不断地跟我说话抵抗强力麻醉的嗜睡后遗症;
大概是后来流产手术时,我的另一半以超乎想象的耐心和温柔照顾和宠爱着我;
大概是我对突然离世的奶奶的无限回忆与自责;
是我对那个2厘米的胚胎,已经有了心跳却不得不失去它的不舍和无奈。
所以我们真的准备好迎接中年了吗?
四季冷暖中人生平凡又丰富。在我们十几岁对未来的规划里,恋爱结婚生孩子所有这些都是在30岁之前就已经做完了。因为我们在更年轻的时候,觉得30岁,那不就是中老年了么?但是真的无情地来到了这个年龄,嘿,好像我们真的还没有太多身为大人的觉悟。
电影中有一个片段,一直站在青春期对立面的父亲在歌声中突然变回了那个柔软的少年,也会苦痛到涕泪横流英国女作家多麗丝·莱辛在《幸存者回憶錄》里這樣寫:
做孩子的时候,感到无聊,盼望着长大。长大后又向往返回童年。
我们浪费自己的健康,去赢得个人的财富,然后又浪费自己的财富去重建自己的健康。
我们焦虑地憧憬着未来,忘记了眼前的生活,活得既不是为了现在,也不是为了未来。
我们活得似乎永遠不會死,我们死得好像从来没活过。
对很多30岁的我们来说经历的所有大小变故仿佛只是一场场无足轻重的感冒,所有人也都站在一个好像永远不会失去的青春站台观望远方。
而实际上,脚下从来不是固定的站台,它是“逝者如斯夫”从来没有停下来的河流,我们却像忘记整个十年般以无情的姿态遗忘了太多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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