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

新年的味道虽然越来越淡，但是拜年的程序还是在进行。和往年一样，初四是女儿回娘门的日子，也就是去外婆家，外婆五年前就走了…

以往外婆在的时候，初四是很热闹的，卧室的窗外有一棵桂花树，正月运气好，碰上个好天气，坐在树边，晒着太阳磕着瓜子，听着长辈们唠唠家常。自打外婆走了后，桂花树也砍掉了，再没有这样的画面。

今天快走到外婆家的时候，妈妈还在说我小时候因为一袋方便面“离家出走”的事。那一年，我虚岁五岁，妈妈在地里打农药，把我丢在外婆家，现在也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让外婆给我买方便面吃，五毛钱一包，外婆硬是不买，我人不大，脾气不小，心一横，迈着小步就往家走。我家离她家不是很远，不过那时候不像现在水泥路直接通我家，都是山和地，一条泥巴小路，虽然年纪小，但我还是认识家的，小时候胆子很大，唯独怕狗。那天我从外婆家离开后，外婆慌了，抄着最近的小路就去找我妈了，告诉她我丢了…我妈，我奶奶，我姐，三个人分三条不同的小路出来找我，而我，偏偏选了最远的一条路，因为那条路干活的人多，走起来不怕。结果我没走多远，碰到了一条大狼狗，我坐在地上，托着小脑袋，默默的等狗离开…后面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她们村子上谁捡到了我，把我送回外婆家了，妈妈来接我时，和外婆大吵一架，自此，妈妈干农活时就把我带在身边了。

转眼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亲戚们经常把这件事拿出来笑话我。我和外婆的感情并不很深，可能确实是因为那一袋方便面，我觉得外婆不疼我，实际上，外婆的确不疼我。外婆是14年去世的，我十八岁，她前一天下午送进医院，第二天上午就走了，简直像一场梦…姨娘们围着棺材哭的时候，我都不能真正地相信她真的走了。尽管我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我还是会迷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外婆刚走的时候，我很怕，她住的那间房，很长时间我都不敢进去，总感觉外婆在看着我。我上大学的几年，经常会梦到外婆，梦里她也不说话，总是笑…

我的性格很古怪，用大人的话说，我很记仇。外婆走的第二年正月去舅舅家拜年，因为舅舅说的话让我觉得不舒服，中间的这几年就没去过了。离得不远，但三四年来，变化还是很大，外婆家门口有口水塘，塘很大，那时候外婆在塘边的石桥上洗衣服，我就拿只水桶在浅水边舀鱼，现在想来，仿佛还是昨天。前几年我很挑食，唯独喜欢吃鸡腿，所以每次过去，外婆都会烧一大盘鸡腿，什么味道我已经记不得了。

外婆是个好心肠的人，喜欢收留一些流浪狗流浪猫，家里猫猫狗狗总是一大群，记得有一回，外婆买了一条鱼，在石桥上清理好了，拿回去放在桌上，被猫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煮给我们吃了。

关于外婆的记忆很多，今天看到石桥，脑海里又蹦出外婆的影子，洗衣服的样子，看见我们来，抬头慢慢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