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惨的哀嚎将二毛惊醒。一个年龄稍长的学员，跪在房子中间的空地上不断哀求：“几位大哥，行行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钱借过来。”
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小伙子并没有理会他，举起手中的木棒，在他身上胡乱打着，口中不停怒骂：“老板不养闲人，带你打了多少回电话了，一分钱都没借到，还想回家？吃饭不要钱?住宿不要钱啊？”
跪在地上的人被打的满地乱滚，口中含糊不清的叫嚷着：“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一排麻木的脑袋架在床头，怔怔地看着。
二毛饥肠辘辘，再也无法入睡，好不容易押到起床哨声，还是不见开饭迹象。
约么五六点钟，何主任带领他们下楼，走进教室开始上晚课。与早课不同，没有老师给他们上课，属于自学时间。所谓的自学，就是学员当中做比较好的上台演讲，分享成功经验，相互学习。
二毛这才知道，已经有很多人筹到了四五千元，或者成功发展到了几个下线。
二毛仔细听着，逐渐搞清楚晋升到主任级别的条件。一是筹集八千元，二是发展下线，自己的下线或者下线的下线合计足够八人或者八千元钱，就能当主任。继续努力下去，资产到达一万六，就能去总公司当部长，不但吃喝全部报销，还能躺着拿提成。
原来赚钱并不是什么难事，二毛的奋斗目标逐渐清晰，只要自己努力，相信很快就能做到部长，到时候一定风光无限。二毛和其他学员一样，眼中冒着金光，津津有味地听着同学们的成功之道。
上课期间， 不断有人被带走，回来后神色暗淡满脸沮丧，显然是打电话没有完成任务。
正听的入神，教室门口一个穿迷彩的保安示意二毛跟他走。来到二楼穿过走廊，他们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迷彩男推他进去，轻轻关上房门。
破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盏绿色的台灯，刺眼的光线正对门口。满是污垢的白墙上挂着几张照片，照片上，一个体型巨大的胖子带着红色的安全帽，身后是各式各样的建筑工地。
一个声音从办公桌后面传来，二毛着实吃了一惊。他用右手挡住台灯射出来的光线，这才看到桌子后面有一个肥硕的身体，油腻的脸上泛着幽幽的光，二毛不寒而栗。
“我是这里的部长，你是黄二毛吧？”声音亲切温和。
“是的，部长，我是黄二毛。”二毛学着其他学员的样子，站直身体，做了个立正的姿势。
“这里的规矩都知道了吧？”那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
“大概知道了。”
“那就好，好好干，我看好你，年轻人要有冲劲。”
刚来一天就得到领导的肯定，二毛激动万分，语无伦次的说：“好的部长，一定，我一定好好干。”
部长赞许地点点头，摆摆手让二毛出去。
受到表扬的二毛很是振奋，大胆说到：“部长，我哥黄大毛在哪里？我是他弟弟。”
房间里气氛顿时变得死寂，沉默片刻，肥头大耳的部长把脑凑到台灯旁边，冷冷地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懂规矩的人要受到惩罚。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儿上，今天暂且饶过你。你哥出差了，暂时不在这里。”
终于打听到了大哥的消息，二毛心下安定，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出门，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回到教室，何主任正在发表最后的演说，他讲的是一个比他来的早的学员的成功经历，那个学员用一年时间发展下线十一个，加上自己筹集的五千元，成功做到的部长。现在在总部当领导，住的豪华酒店，出入车接车送，不用再睡板房，啃馒头。
二毛心道，等我有了钱，一定不会那么花，我要把每一分都寄回家，给爸爸妈妈，他们苦了一辈子，到享福的时间了。
陈主任看了看手表，命令他们下课。那个做饭的女人又送来一袋馒头，每人一个，二毛狼吞虎咽地吃完，眼巴巴地看着，希望再来一个，女人收拾好空空的袋子，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大家悄无声息地上床趟进被窝。二毛暗自盘算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心里充满斗志，怀着梦想入眠，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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