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生,也爱臭美。每天早上出门前,总要在镜子前倒饬半天。每次结束之前,我都会抵近镜子,撩起额前的头发,再仔仔细细地瞧瞧脸上那三个与我年纪同龄的疤痕。
在这个时候,我总在想:当年在我的额头正中和鼻翼两侧扎了三针,把我从另一个世界的边缘拉回来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和谁学的艺?!,当时,又是怎样的一种紧急状况?!
妻近一段时间腰椎出了点小问题,隔三岔五地会去镇上的医院作推拿,效果还不错。那个比我小了几岁的中医学院毕业的医生是有三把刷子的。几前年,陪妻去他们村子的小诊所包药时,趁着病人少时,曾央他给我诊号了一下脉。他坐定,头转向了一边,只一搭手在我的手腕上几秒钟,就报出了我哪哪有点小插曲。并用眼光问我,对吗?我心悦诚服地给他了一个赞,在他的眼前。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啊!尽管我知道望、闻、问、切是中医几千年的集大成之法,却还是有些不可理解,怎么一个“切”,就能知晓一个人全身的症状呢?
世间真实存在而科学界无法解释的神奇事物多的是,人也不可能凡事都明明白白,正因为无知和充满神奇,才要我们不断去学习和探究!
忽然地对自己的降世感了兴趣。这是不是老的征兆呢,爱忆过往,喜欢探究历史。我让妻这次看腰椎时,顺便咨询一下周大夫:为什么当初那个医生,会用火针,是的,是用烧红了的长长的银针在我的额头和鼻翼两侧刺了下去,给我留下了三个疤和至今五十年的性命。
中医,是个奇迹!
小的时候,和爷爷睡在队上的饲养室里,当室外被黑夜无处不在地浸透了,爷爷也会讲我的小时候,尤其是我未满月时的那个骇人的生病。
那天夜里的雪很大,我很暖“你生在冬天,又属了羊,少草吃是命里注定的。那时,你太奶还在,只是年岁大了,躺在炕上不能动;想抱着你让她看一眼,又怕惊着你;总归还是没看上你一眼她就走了。”
“你身子骨弱,总是哭,好象是有天大的冤一样。那天夜里,老天爷也不知怎么了,下了大雪,那雪下得那个大呀,怕是要把几年的雪一次性下完。你身上烫得人手都搭不上去,可要把人吓死了。后半夜的时候,你的呼吸都显得难了”
“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二先生都犯了难。剩下一丝的希望,就是灵感寺医院的大夫了。雪太大了,你忠贤爷,骑上自行车,一步一个跤,把大夫请了来。”
“那个大夫利飒地很,进了门,手在你头一摸,从包裹里取出银针,靠近煤油灯烧红;先一针扎到了你的额头正中,你抖动了一下,再两针扎在的鼻子旁,你就哭了出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你照镜子看看,脸上的疤,明显很……”
“长大了,要好好对你忠贤爷。不是你爷,就没我娃了……多亏了你贤爷……”
这一个有关我生死的故事,爷爷每年都会讲给我听至少一回,我也听过同院中的秀花奶讲过。最末的一句都是“多亏了你贤爷”。
我记着爷爷的话,对忠贤爷什么时候都尊尊敬敬的。
可我还想知道,当初救了我命的那个大夫,他是什么样子呢。
他或还她,可能不知道,每一次我照镜子时,他就浮现在我的眼前了。
生命终有奇迹,这一次,是我……
写于二0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夜
那天夜里的雪很大,我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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