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好脏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脏得干净。

光·末年摄

头发两天不洗，就黏黏腻腻，就算剪了短发，也浑身难受。哪知道人间这么脏，尘土漫天飞扬。曾幻想过的美好情节，都脏的可笑，像我，像那个我喜欢的你。

你看，自然界总不断不断循环往复，把生命迅速了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斑鬣狗不改本性，群起撕咬转角牛羚，尸体腐臭留给秃鹫。活气与死气都明明白白颠倒，干净得爽快。似乎生也是一种磨难，死倒也痛快，不用纠缠不休。好像泥土也会孕育生机，可我们不是泥土，我们只是尘埃。

不过，矫揉造作的姿态还是更能取得你的欢心，我装高冷鄙视你们的龌龊。也许并不是我在思慕你，而是你这蛆虫寄生于我，肮脏可笑。可是为什么，肮脏的旗帜迎风招展，假面误作真面不要脸地招摇，明明就是只老鼠学了狐狸狡诈，就沾沾自喜。我闭上眼，把你们揉成团，扔进了回收站。

风吹一会儿，心冷了，又开始没头没脑地想念你，没心没肺的厌恶你。你笑着调侃风流，低俗和高雅都融进黄段子里。我从你绝对不能发现的角度，盯着你那张人畜共怒的皮囊，好像你举起小指抠鼻屎都是在勾引我。心里乱作一团，感觉在拆毛线，结果被野猫抓开伤口，心里又疼又痒。你这毒瘤！孤独嫉妒爱恨挤到一处要争个高下，吵嚷纷乱得炸开了锅，节操碎了满地都是。优雅假装高贵撒下凋零的玫瑰花瓣吟唱遥远的歌谣，孤独又破了玻璃心嚎啕，爱恨就像国王夺得一顶王冠，嫉妒不甘心又要生事把腐植献上，国王挽指接过，不料那竟是见血封喉，于是就此毙命。

不知何时，远处响起了枪声。

幻影都化成彩色碎屑轻飘飘地飞远。留下满地狼藉，人间好脏。

多希望那颗玩具枪子弹打中的是我，虽然我纷杂的思绪也死得无辜。

都说寻找不孤独的人最孤独，我觉得，假装不孤独的人最幸福。

假装我活得自在干净，假装我没那么喜欢你，假装在街头偶遇然后抱怨“怎么是你？？”。假装不喜欢，就不用再等你的回复一整夜，边唱情歌边玩手游；不必在意和你擦肩而过而你却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不可能再为你的情绪左右我的哭笑；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抱怨人间好脏。

“喜欢”大概是种毒药，没贴标签放在实验室里，可怜的我梦游而起一饮而尽。从此便，丢了自己，连写文章都要惆怅。

人间好脏。明明知道是这样，你也穿行其间，像个经验老道的水手，一路破冰去南极——你的心所在地，干净得让我一眼就忘不了。所以从此以后，指南针就将一直不停地指引我，走向你的方向。为什么美丽的风景都要在我去之前被树上肮脏的旗帜？为什么南极冷得让我连受伤都迟钝不敢退避，好像这也是种，接近你的方式！？或许你就是一桶氢氧化钙，取上层清液，叫做澄清石灰水。

每天在公交车上挤出时间给你写情书，后来黄色的便利贴用完一整块，砖一样厚，我也只敢把它们当草稿扔掉。我的懦弱，为什么这么肮脏？一定是因为人间的缘故。

人间那么脏，也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