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我在高速上狂追一个男人

作者: 木木爱电影 | 来源:发表于2018-12-05 13:31 被阅读2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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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凌晨一点,我狂奔在安城的绕城高速上。准确地说,是我的奥拓车在一路狂奔。

    油门踩到一百,聂玉玲还在旁边不停地喊:“加速加速!”看她那样子,如果我不把油门踩到底,下一秒,她就要扑上来抢方向盘了。

    二手小奥拓怎么能和四个环环的奥迪比,在某个一闪而过的出口,我们失去了追踪目标的踪影。

    聂玉玲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发火、埋怨,时不时拽一把我的胳膊,弄得我心烦意乱,更找不到出口,一直折腾到三点多,我俩才回到市区。

    她是我到这个城市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目前,和我保持时间最长的朋友。

    “我们是忘年交。”她这样向朋友们介绍。

    她的朋友们,都是如她一样的美人,年岁渐老,风韵犹存,是会生活会享受的一群。

    每次聂玉玲带我出席她们的party,总有人暧昧地问:“玉玲,这是不是你的新宠?”还有人暗暗向她打听:“能不能换着玩玩?”

    聂玉玲总是咯咯咯笑着,故意挽住我的胳膊,做出更亲热的样子,回答:“你猜?”

    2

    第一次见到聂玉玲,是在一间酒吧里。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酒吧的名字,很文艺,“暗夜”。暗夜,暗沉沉的夜色,隐藏着多少暧昧的情事。

    那时我刚来这座城市不久,在这家酒吧打工,据说,聂玉玲是这家酒吧的常客,因为,她那时喜欢酒吧的驻唱歌手,一个留长发、穿着用我的话说“像犀利哥”的年轻人。

    聂玉玲和那个歌手年龄相差几乎一轮,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特性让她们互相吸引,每次只要歌手上台的日子,聂玉玲必早早到场,看得出,她是从单位直接奔过来的,身上还套着白领的工装。

    歌手在台上唱,聂玉玲在台下痴痴地望,有时,随着音乐声,轻闭双目,慢摇身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像大多数人一样,我并不看好她们的恋情,因为我知道,除了一套还在还贷款的小房子,和一些看着新潮时尚的服饰,聂玉玲的口袋像她的脸一样干净。

    而唱歌属艺术范畴,但凡与艺术沾边,总和昂贵划着等号。

    聂玉玲包吃包住地负责了那个歌手半年多的生活后,被“好聚好散”了。歌手被一个更有钱的女人看中,毫不犹豫地甩了她。

    这是我认识她后,亲眼见证的,聂玉玲的第一段所谓的爱情。

    3

    我以为,失恋会让她消沉一阵子,哪知道,那根本打击不到她。和歌手分手的第三天,我看见她出现在隔壁酒吧里。

    我随之转战到隔壁。

    她也发现了我。我经常偷偷观察,她就犯了读言情小说的女人常犯的毛病:以为我对她有意思。

    她拍着我的脸,醉醺醺地说:“小弟弟,你太小了,虽说年龄不是问题,但对你,我好像真的下不去手啊!”

    聂玉玲经常下班后,一个人来酒吧。来了,就要一杯酒,坐在吧台高高的椅子上,一边左右摇,一边晃动手里的酒杯。灯光透过酒杯打在脸上,她的眼睛隐藏在沉沉的阴影里,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来得次数多了,有人拿我俩开玩笑。他们说:“怕什么,扑上去。自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我和他们打了一架。

    妈妈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一次把他们打痛,就再也不敢在你面前嚣张。”

    我一拳打断了其中一人的鼻梁骨,赔了几千块医药费,但是自此后,再没人敢随便招惹我,也没人敢在聂玉玲坐在我面前说笑时瞎BB。

    4

    聂玉玲的第二段爱情是和一个有妇之夫。

    她说过,她天生喜欢文人气质的男人。那个男人,高高瘦瘦、文质彬彬、张口闭口“谁谁谁说”,聂玉玲没有一点抵抗力。

    我劝了自己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告诫她:不要和已婚男人胡来,他们只是在婚姻生活里厌倦了,想换个口味而已,在外面潇洒够了、挥霍够了、玩够了,还是会回到那个家去。

    聂玉玲不听。

    她笑着用涂成艳色的手指指着我:“弟弟,你不懂,你不懂的。虽然他可能会回家、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但,只要现在、此时,他的感情是真的就行!”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个男人愿意为我停留呢?”

    声若蚊蚁,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男人对她看着还可以,聂玉玲那段时间估计很幸福,极少来酒吧。朋友们纷纷打赌,说要等着看她被甩的那天。

    我于是知道,这世上,无论你穷还是富,高贵或者低贱,显耀抑或平凡,总会被一些人嫉妒着。

    聂玉玲有个女儿,听说,生出来就是个兔唇。放在现在,医学发达,不过一个手术而已,为这个女儿,聂玉玲真的拼尽全力。

    有一度,她白天黑夜在公司加班,干最苦最累最不讨好挣钱最多来钱最快的活,治好女儿的病后,她把她送进昂贵的私立全托学校,用金钱给女儿换最好的未来,为自己创造下一个可能性。

    就是这个女儿,成了聂玉玲和文气男分手的导火索。

    男人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当他和聂玉玲接触了一段时间,被她的各种细心、温柔、体贴、能干触动后,他有了再次成家的念头。

    男人其实没老婆——离异,有一女,随母——他开始不说真话是怕聂玉玲纠缠上他。

    但是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她漂亮、优雅、高能,最重要的,奉他若神灵,他的每一句话,在她这里都能立刻、马上得到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贯彻落实。他觉得,如果余生有这么一个人相伴,似乎也不错。

    男人隐约向聂玉玲透露了再婚的意思。

    聂玉玲当然很高兴。她马上重新调整计划,开始按要结婚的方向安排各种事宜。女儿的事,也提上了告知对方的日程。

    5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女孩在一家气派十足的饭店见面。

    孩子们都很乖巧——至少在大人面前是——取自助餐回来,只剩下一人。

    男人的女儿眨巴着大眼睛告诉两位大人,妹妹不见了,她让她不要乱跑,可她不听,一眨眼就不见了。

    聂玉玲顾不上吃饭,跑遍了整层楼寻人,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三四个小时后,在一间隐蔽的储物间找到了哭得失声的女儿。

    确认过录像后,聂玉玲果断和男人分手。

    女儿是被男人的女儿花言巧语骗进储物间的。录像里,那个女孩一进门就扇了女儿几巴掌,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凭着嘴唇蠕动,聂玉玲也判断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可见父母平常的言传身教,她聂玉玲再缺男人,也不能招个狼进门。

    我第一次见聂玉玲的女儿,是听说她和那个男人分手后,上门探望时。

    贾玉玲瘦了很多,毕竟对那个男人付出了半年多的真情,而且,在看见希望的时候突然遭受打击,人总是会更失落。

    那个女儿,害羞地躲在聂玉玲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头发上的蝴蝶发夹一颤一颤,像是和我打招呼。

    聂玉玲说:“仔细看看,你俩还真有点像。看来,咱们是真的有缘啊!”

    小女孩对我有种莫名的亲近,初始的陌生感过后,是慢慢试探的亲近。

    那段日子,一有时间,我就带她们俩出去玩,郊游、爬山、逛公园,这世界上,有很多不用花钱照样能玩得快乐的地方。

    聂玉玲对我很感激,又亲近了许多。

    看得出,她心里在犹豫。

    其实,我也在犹豫。

    6

    我出来的日子不短了。算算时间,如无意外,小玉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

    多少个深夜,寂静无人的时刻,我会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从床上爬起,披一件衣服,点一支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沉沉暮色,发呆到天明。

    我想,我是该回去了。

    出来时,妈妈对我说:“人的一生,总有些事必须去做。你既然有了这个念头,那就去吧,以免日后后悔。”

    她并不明确告诉我真相如何,只交给我一小盒汇款单,嘱咐我:“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按着汇款单上的信息追本溯源,颇费了些周折,我才来到聂玉玲身边,亲眼看着她生活,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接近她、认识她、了解她、挖掘她,我好像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活——四十多岁的人了,天真得像个孩子,生活的琐碎和重担浇不灭她心中对爱情的执着,一次次被骗、一次次被伤害,一次次爬起来,契而不舍。

    在她心里,好像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我不明白这个女人。

    但是,在这一年多的相处中,我好像又隐约明白一些事:明白二十二年前,她为何丢下我,一去不回头。

    人们都以为我想做她的情人,其实,我只想做她的儿子。

    对,我是聂玉玲二十二年丢在别人家门口的儿子,亲生儿子。

    7

    养父母没有孩子,他们对我很好。在家乡的小城里,我生活无忧,快快乐乐。

    或许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多少都有点作,没受过苦,或者是以为苦里也藏着甜,非得在平静的生活里弄出点事情来。

    养父母把我养得太好了,优秀得让人羡慕、嫉妒、恨。有人使坏,在我面前有意无意露出话头,说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是被人家扔在街头的私生子。

    我年少气盛,怎容得别人这样诋毁,堵着一口气,要死要活,逼得养父母不得不吐露真相。

    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摔落尘埃,任何言语不能形容我当时之痛。

    我这么优秀、这么帅气、这么好,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这个念头日日夜夜在心头啃啮,让我心不能安、夜不能眠。

    一向顺风顺水的孩子,在巨大的落差和挫折面前,会比一般的孩子产生更大更激烈的反叛。从不和“坏”字沾边的我,开始逃学、抽烟、喝酒、混社会、pao妞,无所不作。

    小玉告诉我,她肚子里有了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生下来。丢掉它。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报复,对当年曾经抛弃自己的人,和被抛弃的自己。

    洞悉了我险恶意图的养母,在网吧里堵住我,噼噼啪啪给了我六七个耳光后,甩过来一盒汇款单:“去吧!去找你的亲生母亲!看看她,想想你自己!”

    我应该是恨聂玉玲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怜她,心底还有一丝丝眷恋,和不放心。

    都说女人的直觉厉害,我不知道,一年多的刻意接近,是否让她心生警惕,是否已经从某种途径得知了真相。

    在我告诉她马上要回家的消息后,聂玉玲的女儿顺着沙发边,蹭进我怀里,用小小的软乎乎的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叫我“哥哥”。

    她说:“哥哥,我会想你的。”

    聂玉玲,拿出自拍杆,给我们拍了无数合影。

    8

    离开那天,聂玉玲和妹妹——我在心里这样叫她——一起把我送上车,车开出很远,我看见,她们仍站在原地,聂玉玲抱着妹妹,妹妹挥着小手,嘴巴一张一合,肯定是在喊“哥哥——”

    这一次离乡寻母,并未以大团圆的结局告终,但是,我心里的黑洞已经被填满。

    聂玉玲的生活,我并不太懂。

    但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权力。

    她或许永远都在寻觅,永远不可能幸福,但是,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人生启迪。

    这不是一种成功的人生经验,不值得效仿,但,我尊重她从不放弃的努力。

    她是曾经丢弃过我,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为了自己,再次丢掉孩子,这可能,就是一种成长吧,一种成熟,一种真正的母爱。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过,去找找当年丢掉的那个孩子,但是,我,不能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妈妈发来短信说,小玉没有打掉孩子,她和爸爸,把小玉接到了家里,像当年捡回我一样。

    我的儿子,五个月前已经出生了,现在正在学着叫爸爸。

    我比任何时候都急着回家,我想,我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他、亲他、爱他、教他叫爸爸。

    母亲的错误不能在我身上重演,我要把自己受过的伤,加倍,转换成爱,都回报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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