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微凉66~原创小说

作者: 心念_203 | 来源:发表于2020-09-09 06:45 被阅读0次

    第六十六章:惊河翻波涌

    “你连起码的信任和尊重都不曾给我,所谓的自由也被你圈上了条框。这样的人生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你留着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意思?你一遍一遍的说着爱我,其实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你爱的只是那个陪你闯过风霜走过雨雪之人。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我。如果当年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一样会爱上她。你觉着这样的爱值得我赔上自己的整个人生吗?”
    暮色轻寒晨曦暖,晓月如霜流年殇

    顶楼露台上~

    沈灵犀与周文雅“相谈甚欢”之时,先前从卫生间出来独自返回包厢的周悦、行至门口时听到的、就是舒雨轩那通惊世骇俗的“工具”论!

    她受惊的站在门口静观片刻后,直觉事有不妙。于是轻轻的将刚刚推开的门顺手掩上,然后悄无声息的往楼上冲去、想要寻求救兵。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救兵是否有用,但当时脑子里闪出的唯一念头、就是去找沈灵犀。她下意识的觉着,只有灵犀、能将失控的舒雨轩安抚住。

    “出什么事了?”匆忙赶至门口的沈灵犀,被屋内的惨状惊的声音都变了。

    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斑斓多彩的琉璃灯影下,温思睿被穆轻寒死死的禁在怀中,任她如何哭泣挣扎都难动分毫。

    而在二人身形周边,破损杯盏遍地横呈。各色果品吃食也逃离了原本的栖息之地,举家搬迁到更为宽阔的地面之上。

    只不过多数都已遍体鳞伤面目全非,想来旧居迁移家园重建不是一件易行之事!

    “怎么回事儿啊?”紧随其后的周文雅也被这凌乱混乱冗乱、总之哪儿哪儿都乱的场景吓到了。

    她看了看一地狼籍中被文磊和一个红衣男人围在中间的舒雨轩,又看了看拦在门口的保安。最后将视线转至门外倚墙而立的沈星辰和边上围成一团的秦朗等人。

    “出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我哥他们呢?”她声音发紧的问道。

    “问你话呢?”沈灵犀也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沈星辰。

    “文斌怕嫣然受惊,带她先走了。”

    “走了?那文雅呢?”

    “我没事,打个车就好了。”

    “我送你,”沈星辰看向周文雅,“文斌嘱咐的。”

    “好!”她点头应下,随后问到:“这屋里什么情况啊?”

    “对啊,”灵犀接过话,气愤的指着门口的保安,“穆轻寒他想做什么?为什么把雨轩独自困里面,不让我们进去。”

    “这个啊……”沈星辰拉长声调、眯起眼睛,似是回味又似无奈的笑了笑。

    爱情里,最无奈最伤感也最痛苦的是什么?

    相爱不能相守?还是相守却不相爱?

    或许都不是!

    真正无奈伤感又痛苦不堪的,是你自以为遇到的、是一个可以护你余生无忧之人。可直到后来才发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无忧生活从未光顾,而狂风暴雨惊涛骇浪甚至生死两难却形影不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最初有眼无珠、识人不明看人不清。

    一如眼前的温思睿!

    想到包厢里发生的一切,沈星辰就替她感到悲哀。悲哀之中、又隐约着几分痛快!

    似是积压心中许久的不甘和怨气得以疏解,周身通畅!

    因他早就说过,温思睿留在穆轻寒身边,就如同一只脚踩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跌个万劫不复!

    可是温思睿不信!她爱穆轻寒、她要留在他身边,兑现儿时的承诺、陪他到老到死!

    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都绝不动摇。

    只因她相信自己也相信穆轻寒。她清楚的知道他爱她,没有人比他更爱她、所以他定然不会伤害她。

    可结果呢?

    “穆轻寒,我们回家吧,我累了!”

    沈星辰记得温思睿竭尽全力也安抚不了舒雨轩之后,无奈又无措的将目光转向沉默异常的穆轻寒。

    “说完了?”穆轻寒冲她伸出手,“你这旧情人还是那么痴情那么有趣啊?他如此不遗余力的批判我指责我诋毁我,是为了什么呢?”

    “嗯?是为了什么?我的小阿暖!”

    “穆轻寒,”温思睿有点受惊的摁住那只探入她衣摆下的大手,难过又难堪的说到:“你别闹了,雨轩他喝多了,你别跟他计较。我们回家吧,我累了!”

    “累?”男人轻抚她的肌肤、亲吻她的嘴唇,“有我累吗?”

    唇齿厮磨间,他语气森然的低语着:“我为了提前回来见你,没明没夜加班加点的工作。可结果呢,看到的却是你跟你的老情人情意缱绻爱意绵绵的对唱情歌?”

    “我没有……”温思睿用力推开他。

    “没有?”穆轻寒眯起眼睛,“要我给你看看嘛?”

    “你怎么会有这个?”温思睿看着手机里那段小视频,惊的舌头都打结了。

    那个视频拍的很好,虽然只是一分钟,但恰恰截取了歌者最为“深情”的一幕视线交融。

    嗡的一声,脑子里炸开了一个万花筒。

    “穆轻寒,”她略有惊恐的说到,“你别多想,只是一首歌而已……”

    “是啊,只是一首歌……”穆轻寒意味不明的重复着她的话,“既是如此?你怕什么呢?”

    怕什么呢?温思睿也在无声自问。

    只是还没等她将问题生根,答案就已自动接晓。那变化来的太快太急太措手不及,她甚至没有弄明白穆轻寒是什么时候叫的人?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周文斌等人又是什么时候走的?穆轻寒又是以什么理由送走的他们?

    其实想想也不需要理由。周文斌洛嫣然与她非亲非故,自不会为了她跟穆轻寒作对。

    而秦朗等人,别说不敢管、就是敢管也管不了。

    至于沈星辰——

    想到沈星辰,温思睿心中悲凉异常、也愤怒异常!

    怎么说,他们也是血缘至亲。可他为了他那完全上不了台面的感情,不惜算计她、陷害她,一步一步将她和舒雨轩逼入穆轻寒的虎爪之下。

    “阿暖……”穆轻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紧了紧揽在温思睿肩上的手臂,追问着、呢喃着:“你在怕什么呢?难道像他说的一样,你在怕我。”

    他用阴郁的眼神瞄了眼舒雨轩,甚是不解的问她:“可是我不明白,你怕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那么爱你,爱到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爱到明知你心里装着另一个人,也不肯放弃。爱到即便疼到锥心痛到蚀骨,也依然要把你圈在身边,饮鸠止血不死不休……”

    “爱到……”

    “穆轻寒,”温思睿惊恐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你受什么刺激了?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干嘛说这些?你说我干嘛说这些?”穆轻寒见她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舒雨轩,嫉恨之中怒火焚烧,突然间就发了狠,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伸手就去扒她的衣服。

    一室灯影、暧昧糜幻,温思睿黑色的蕾丝胸衣顷刻间就暴露于如银的空气中。穆轻寒于愤怒中,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火热的唇齿贴了过去。所到之处,绯色弥漫。

    轰隆隆!一阵惊雷炸响!紧接着电闪临门,暴雨倾盆!瞬间将在场之人震的掉了大牙、磕了下巴!

    事实上,真正受惊的也就温思睿和舒雨轩二人!

    因为其余人等,皆已被保安拦在门外,剩下门内的、文磊些许尴尬几多无措、云姜兴奋十足暧昧满分。

    两人均是穆轻寒的人,见惯了风起经多了云涌,所以此等场面带给他们的、也就呼吸轻重眸色转变之寥寥涟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看到这一幕,心惊嘛?心凉嘛?心里不解与愤懑嘛?

    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儿被“欺辱”却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觉着世途艰险人心荒芜嘛?

    那又怎样?

    楚河汉界,立场分明!这是正理儿,无权指责亦无权批判!

    只不过他们或多或少的当了穆轻寒的帮凶,温思睿才或多或少的将他们记在了心上。

    关于那日之事,如今再忆、温思睿已记不起具体细节!唯一记得的、是舒雨轩震惊过后暴怒而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穆轻寒阴郁而又“奸计得逞”亦可说“正合我意”的表情。

    其实事过之后、温思睿于寂静无人时,细细思忖过:穆轻寒之所以旁若无人的想要与她亲热缠绵,不过是为了彻底激怒舒雨轩,以此成为他对付他或者说“除掉”他的借口!

    是的,除掉!如果可以,穆轻寒一定会那么做。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恨另一个人,究竟能恨到什么程度?

    这个不好说,因人而异、因事而论!

    但就穆轻寒而言,他有多爱温思睿、就有多恨舒雨轩!

    日积月累,经年累月!

    生活的越幸福他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是忆起害怕的根源,而这根源、就在舒雨轩身上!

    久而久之,他对舒雨轩的恨、就如对温思睿的爱,入骨入髓、蚀心蚀肺。

    以至于明知有人刻意布局,引他入瓮,他都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只为了给舒雨轩致命一击,以解心中之恨!

    所以他才会在众人的视线底下,不顾温思睿的哭诉挣扎,做出那种“毫无人性”的举动。

    而事实,也确如他所料——

    舒雨轩于暴怒中冲他挥起了拳头,然后手脚并用的将温思睿从他身下拉了出来,紧紧的护在怀中。

    “穆轻寒,你特么疯了吗?”舒雨轩怒不可遏又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她是你的女朋友,是你口口声声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可你就是这么爱她的?你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作践她羞辱她,你让她情何以堪?”

    无人应答!世界仿佛于顷刻间恢复了宁静,宁静过后、便逐渐泛起了波澜!

    在温思睿的记忆里,舒雨轩那日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似乎就是痛骂穆轻寒这句。再之后、他就失去了自由言论的机会,因为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也都是同一件事。

    她记得那时她缩在舒雨轩怀里,于慌乱中看到堪堪躲过攻击的穆轻寒,一边揉着肩颈、一边浅浅的笑了起来。

    本是看惯的和煦笑容,但此时在她眼中、却变得恐怖异常。好似那恶魔临世时的凛然一笑,带着无法预测的凶残与暴虐。

    “阿暖,过来!”他那时冲她伸出手,几分宠溺几分无奈道,“跟你说多少次了,离别人远一点儿,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别人的?”他笑容满面却语气冰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你!谁要是敢碰、我就弄死他!”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可是受到惊吓的女孩儿哪里肯理他!她身形微颤的缩在舒雨轩怀里,愣愣的看着那个不久前、还抱着她哄着她一遍遍说着爱她护她不伤害她的男人。

    恍然间觉着,他们只是有着同一张脸、但却不是同一个人!

    “阿暖,我让你过来!”穆轻寒的声音,森冷异常。

    而舒雨轩的声音,亦是如此。

    “你特么别在逼她了!”他紧紧揽着怀里的女孩儿,毫无危机意识,“她若想去你身边,自会去。她若不想,你就是……”

    舒雨轩的话最终没有说完,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完、温思睿记不太清了,亦或者、她不愿劳心记清。

    不过她不记得,有人替她记着。

    那日,一直于门外倚墙而立的沈星辰,清楚的听到舒雨轩那句话、在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嚓”中,生生截断。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温思睿的惊叫和哭声、以及舒雨轩压抑着痛楚的呼声。

    “穆轻寒,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看不见,但光听声音也能猜到女孩儿此刻的神情惊恐又凄惨。

    “做什么?”穆轻寒语声淡漠,“不过是小惩大诫,让他长点儿记性!不要再试图接近你,更不要试图挑拨我们的感情。”

    他说完,又冲另一人道:“阿云,看好他、不要扰了我跟阿暖讲话。”

    “好嘞!”云姜的惯用应答。

    阿云?云姜?沈星辰想到温思睿初时看到他的表情就想笑——

    “哈喽,思睿妹妹,好久没见了,还是那么漂亮!不对,应是越来越漂亮了,定是我哥的功劳。”

    沈星辰记得他当时嘴里叼着一根烟,笑容可掬的看着温思睿。

    可被他看在眼里的女孩儿、面对他的热情友好,非但没有露出跟他一样可掬的笑容,反而是将脸上的血色收了个干干净净退了个彻彻底底。

    苍白如纸,惨白如灰,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容颜再恰当不过。

    那一瞬,沈星辰心中了然,关于云姜的痕戾手段,温思睿定然见过,且记忆犹新。所以才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失了她惯有的从容与淡定。

    一时间,沈星辰有些心疼又有些同情她。区区一个舒雨轩,竟然招来了云家的小少爷。穆轻寒是有多么重视她,又是有多么重视舒雨轩?

    命途艰险,前路难测!

    “怎么吓成这样?”云姜似乎很是不解,“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说着,又冲温思睿笑了笑。

    “行了,”穆轻寒终于开口,“总没个正形。”

    他安抚的拍了拍怀中的女孩儿,又若有似无的看了眼舒雨轩,淡淡的朝云姜道:“叫嫂子,说多少次了。”

    “哎呀,她比我小好几岁呢。”云姜不乐意的嘟囔,随后又忍不住冲温思睿笑了笑,”我有那么可怕吗?你难道不觉得我长得很可爱?”

    好么,一只饿狼咧嘴呲牙的对着你笑,你说可爱还是可怕?不过这话,沈星辰也就在心中盘桓,并未说出。

    只是想到云姜的笑脸,沈星辰就会一并想到他的身份。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就斂去,取而代之的、是直入心底的寒凉,一阵接一阵、逐渐冰冷!

    港地四大社团之一的“金玉满堂”——云氏一族,打小养在家主身边的小少爷,竟然藏在滨港,为穆轻寒做事?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云瑞麟真的将穆轻寒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这意味着,许多常人做不了的事情于他而言,不过翻翻手掌就可以不脏手不沾身的坐享其成!

    何其的惹人艳羡?惹人嫉妒?

    然,一切皆是缘!

    云瑞麒跟穆轻寒的母亲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他二人不似舒雨轩和温思睿一样,长大以后、各有所爱。但两人自小积攒的情谊甚是深厚,所以云瑞麒从穆轻寒一出生、就将他认做了义子。

    加之云瑞麒只有一个女儿,久而久之、穆轻寒这义子跟亲子也没啥区别。尤其穆家出事以后,云瑞麒几次都想将自己的女儿许给穆轻寒,让他正式成为云家的一份子。

    若非穆轻寒执着于温思睿,怕是早就做了云家的乘龙快婿!

    想到这里,沈星辰不由得替温思睿的“天真”感到悲哀!

    “金玉满堂”是什么?那是由云瑞麒的爷爷云满堂亲手创办的、在港界乃至整个东南亚都叫的上名字的社团。当年传至他父亲手上时、因为一次内斗耗损了元气,险些被对手吞掉。是穆轻寒的叔祖父、也就是穆妈妈的养父,注入重资助他们起死回生。从那以后,云家和柳家(穆轻寒叔祖父一家)就亲如一家!

    这也是云瑞麒与穆妈妈一起长大的原因。

    不过穆轻寒的母亲北上读书时、认识了他父亲,后来嫁到了滨港。

    穆家算是书香传家,所以穆妈妈自出嫁后,就减少了和云家的来往。

    但是幼年时的穆轻寒,却有一半时间是在云家度过,这也是他与云瑞麒情同父子的原因之一。

    这样一个在社团里摸爬滚打过的男人,就算外表再谦逊、再温润,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狼性。

    更何况他少年丧父丧母又失妹,从心理学来说、属于极度创伤,留有一定的心理疾病几乎是必然。

    这样的人,你留守于他身边,就好比在自己头顶悬了一把钢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将自己撮个一刀两洞!

    只是可惜,被爱情迷了眼的女孩儿,完全听不进劝!

    思及此,沈星辰忍不住又是一声无言喟叹!

    “什么小惩大诫?”回神时,温思睿又惊又痛的声音恰巧响起。

    沈星辰听到她拼命克制着哭声愤怒到:“你是不是有病?穆轻寒!你是不是有病?”

    “我跟雨轩只是偶然遇到,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为什么要发疯?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穆轻寒好笑,“我就用了,怎么着吧?是他先挑衅滋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我靠!沈星辰听了,忍不住心中暗骂:敢情正当防卫是这么个用法?真是让他们这些见识浅薄之人叹为观止无言以对!

    果然,紧接着就响起温思睿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她似是被穆轻寒禁在怀中,嘴里一叠连声的哭喊着:“你松开我!我跟你这种人无话可说。”

    “阿暖!”穆轻寒的声音、淡漠又森冷,“你要不想他受罪,你就老实点儿!”

    他顿了一下,换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觉得我有病?觉得我疯了是吗?那好,那你就当我说的是疯话好了!不过你记住了,这些话、我是最后一次说。你若不想他死,最好牢牢地将我的疯话记在心里。”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温思睿愤怒的大叫,她似乎仍在挣扎,因为杯盏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阿暖,”穆轻寒陡然拔高了声音,“你再不老实,我就让阿云将他另一条胳膊也断了。若是你还不听话那就接着两条腿!”

    一瞬间,屋内似乎安静了下来。只除了舒雨轩模糊不清的怒骂。不过随着一声闷哼,世界彻底清净了!

    “乖,这样才对嘛。”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给你自由、是让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让你自由自在的招惹男人!尤其是你眼前这个男人……”

    他似乎指了指舒雨轩,“所以你最好牢记于心,从今往后、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来往。否则下一次……”

    “下一次如何?”应是短暂的安静让温思睿找回了些神志,她隐忍着哭声、痛苦的质问着:“穆轻寒,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可是你真的懂爱吗?”

    她悲愤又凄凉,“你连起码的信任和尊重都不曾给我,所谓的自由也被你圈上了条框。这样的人生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你留着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意思?你一遍一遍的说着爱我,其实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你爱的只是那个陪你闯过风霜走过雨雪之人。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我。如果当年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一样会爱上她。你觉着这样的爱值得我赔上自己的整个人生吗?”

    “你在质疑我的感情?”

    穆轻寒似乎很惊讶,惊讶过后又很委屈,委屈中又透着几许愤恨,“你自己三心二意,爱了一个又一个,就觉着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是吗?”

    他语气冰冷的说着,“我自己的心我自己明白,你信不信不要紧。你只要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就成。别的你什么也不用想,有我在、定会护你余生无忧!”

    余生无忧?沈星辰不知道温思睿怎么想,但他听到这个词时,却是无声的感叹穆轻寒的无耻无畏!

    他深深的觉着,他这个好兄弟、脸皮的厚度可以用厘米计量了!

    “余生无忧?”温思睿似乎很迷惘,“何为无忧?我被你像犯人一样圈养在身边、你觉得这是无忧?”

    “还是说,看着你对雨轩下狠手、我却无能为力,会觉着无忧?”

    “这算什么狠手?”穆轻寒似乎觉着很好笑,“不过就是小惩大诫。真要是下狠手,以阿云的手段,你现在怕是要给他准备棺材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男人的笑意似乎更浓,“像他这种毫无背景之人,处理他不过是一只烟一顿饭的功夫。”

    他说完,似是看了眼云姜,因为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说哥,你又吓唬人家了。”他啧啧两声,“你看那小脸儿白的,看着我心都疼了。”

    “好好,”云姜似是挨了白眼、赶紧讨好到,“她是你的,我晓得呢。你别这么看我。”

    “阿暖?”穆轻寒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别害怕,我说过、只要你乖,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等我们的话说完了,你跟他也讲清楚了。我自会遣人送他回去。”

    “讲什么?”温思睿声音颤的厉害,一听就吓的不轻。

    沈星辰忍不住再次哀叹,都这样了、还说不伤害?他实在是觉着自己这个好友的思维诡异的过了点儿。

    “将你当日在杭州说与我听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他:让他知道,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他!”穆轻寒声音微冷。

    “从来没有!”他重复一遍。

    “穆轻寒,”温思睿不可思议的说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何必揪着不放?”

    “不是不放,是放不下!”

    “呵!呵!”温思睿甚是悲凉的冷笑了两声,“你放不下?你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忍不住嗤笑,“穆轻寒,做人要公平,不要总是严以待人宽以待己。你曾经跟那么多女人上过床我都没说什么,我跟雨轩不过是一段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感情,你凭什么要求我尽数否去?”

    “凭什么?”穆轻寒冷然,“凭你当年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说过会陪我一生守我一世,说过长大后要嫁与我为妻。可结果呢?不过寥寥数年,你就跟他有了感情有了过去。如此的言而无信罔顾誓言?让我如何接受如何容忍?如何能够不恨?”

    我靠!门外的沈星辰又要爆粗口了,他真心觉着穆轻寒这脑回路清奇又神奇!

    不然怎会固执的将人家小女孩儿的幼稚之言作为死生相守的誓言?

    他究竟是天真还是呆傻,亦或脑子有病?

    沈星辰想不通,温思睿也想不通。

    “都多久了?”她的声音疲惫又苍凉,“你还在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教,你不觉得累吗?”

    “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对于你所谓的一生一世又能理解多少?你心里没数嘛?你又何必……”

    “你理不理解那是你的事,”穆轻寒蛮横的打断她,“但是我理解、我当真了,你就要守诺。”

    “我没有守诺嘛?”温思睿接过他的话,“不管过去如何,我现在已经回来你身边了,我也说了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有说不满意……”

    “既是如此,那你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了,为了让他长点记性,不再试图来招惹你!”穆轻寒语声清淡,“阿暖,为了迁就你的心情,我对他已是一忍再忍了。否则……”

    “否则怎样?”温思睿悲愤,“穆轻寒,还是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适当宽厚一些,没有坏处。更何况,雨轩他根本就不欠你什么。你这样步步紧逼仗势欺人的,不觉着自己太过分了吗?”

    “他不欠你欠了,”穆轻寒蛮不讲理,“就当是替你偿还吧。”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偿还,”他继续着,“不过是要你说几句真心话,换他一个死心,换我一个安心。从此……”

    “安心?”温思睿应是笑了笑,只是听来甚为苦涩,“穆轻寒,你永远也安心不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在乎我,所以才患得患失。可直到如今我才顿悟,你如此的惊慌难安害怕失去,其实是因为自己胆小怯懦,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完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所以你才死死地抓着我、如同幼子抓着自己唯一的依靠!除非是到生命的终点,否则你永远都会处于被抛弃的恐惧中……”

    一段无奈无力又含着些许绝望的情感点评让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门外的沈星辰在静默中,无声的发出了叹息: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穆轻寒?那当属温思睿了。

    ………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知过了多久,穆轻寒的声音又再响起,“既是孩子自然就有孩子的固执和任性。”

    “你就当是哄小孩了,”他厚脸皮的说着,“又不是多为难的事儿,就当满足小孩儿的愿望。反正你也没有爱过他,实话实说而已。”

    “怎么,难道你是骗我的?”见温思睿沉默不言,穆轻寒声音冷了下来,“你亲口说对我说没有爱过他。既是如此,为何不肯对他说一遍?”

    “我说的是不知道有没有爱过!但这不代表我要彻底否决。更何况,这话说出来,对雨轩是一种伤害。你不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逼着我说嘛?”温思睿在他的质问下缓缓开口,声音疲惫至极,“我累了穆轻寒,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你放过我吧,不要在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纠缠不清了。”

    “乱七八糟?确实是挺乱的!”穆轻寒自动忽略了温思睿声音里的疲惫与请求,继续钻着牛角尖。

    “阿暖,我的过去确实混乱了点,”他突然开口,似是想到了温思睿先前的责问,有些伤感又有些落寞,其间还夹着几分不甘,“甚至如你那舒雨轩所说、肮脏了点。可是你呢?你就比我好吗?”

    “你说什么?”应是被他纠缠太久,温思睿反应有些迟钝。此时听到他莫名的责问、似乎惊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呛到,“你是不是有病?这种话也可以乱说?我从来就没有……”

    “你从来就没有跟别人上过床是吗?”穆轻寒似乎被她略有激动的反应逗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否则、我一定弄死那个人。”

    “可是阿暖,”他叹了口气,“你的人虽然没有给过别人,可是你的心给过。如果我告诉你,比起身体的不洁、我更介意情感的不洁,你会不会觉着我不讲道理?”

    温思睿没有回答,因为沈星辰没有听到。但他猜测温思睿此时定然跟他一样,觉得穆轻寒岂止是不讲道理,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那个不讲道理的男人不这么认为。他继续愤恨的说着:“你当年为了他,毫不犹豫的舍了清白。我只要想起来,就恨的要命!”

    “你有病是不是?”温思睿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就一句。

    “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一辈子都完不了!除非他死了!”

    “穆轻寒,”温思睿定是被他气的不轻,所以强打精神提高了些声音,“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样对雨轩动私刑、他完全可以去告你!”

    “告我?他有证据嘛!”

    “我可以给他作证!”极度气愤中,温思睿似已失了理智。

    “你作证?”穆轻寒声音瞬间结冰,“你是我的女人,却为了别的男人作证?你让法官怎么想?”

    “你有证据吗?”温思睿似乎被他捏疼了,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学着他问:“你拿什么证明我跟你的关系?”

    “四年了,我们日日夜夜在一起,想找点证据还不简单?”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小东西,我们那一本又一本的相册就可以作为证据。况且还有家里的摄像头、心愿的摄像头,所有我们一起的场景、包括最私密的,我都有刻录。你不知道吗?”

    毛骨悚然!沈星辰不知道温思睿的感受,但想来与他一般无二。因为接下来好一阵,没听到她的声音。

    短暂的静谧中,沈星辰的灵台像是注入了一道光亮,倏然间意识到,穆轻寒今日唱的这一出戏叫做:杀鸡给猴看!

    他恨舒雨轩是真,异常介意温思睿跟舒雨轩的过往也是真。但还有一层原因,多半就是给他和秦朗的深度警告!

    他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对面靠墙而蹲的年轻人,想到穆轻寒所说的摄像头,就不自觉的想到了那日裱花间内的嬉闹场景。

    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眼眸,暗暗的沉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穆轻寒的声音,又带了笑意,“逗你呢,傻瓜。不过真要证据,我倒是有个最好的东西。”

    “阿暖,改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领证?”温思睿的声音,迷惘又惊惧。

    “嗯,”穆轻寒语声淡淡,“你若不想去也没关系。一本证书而已,能有多难。”

    “能有多难?”温思睿无意识的低声呢喃。

    ………

    时间仿若静止,空间仿若定格。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当屋内再起声响时,沈星辰听到的,是舒雨轩愤怒的声音。

    “松开我!”

    “我靠!”紧接着传来的,是云姜的骂声、以及杯盏果品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哥,这小子太特么恐怖了!”云姜吼道:“刚一醒来就拼命,要不是我躲得快,指定给他捅个血窟窿。”

    “你好歹也是练过的,等闲之人哪里伤的了……”

    “阿暖!”穆轻寒似是拉住了异动的温思睿,“你老实点儿!”

    “你放开我,我要看看雨轩的伤!”随着舒雨轩的动静、温思睿的精气神像是从新回到了身体里,声音比之前、听着有劲儿多了。

    “不用看嫂子,”云姜笑到,“我分寸拿捏的很好,只会让他疼,不会……”

    “我靠,”云姜说到一半,突然又叫了起来,“你特么干什么?再不老实呆着、老子废了你!”

    “你有本事就动手!”舒雨轩冷冷的声音。

    “雨轩,”温思睿惊叫,“你不要再惹他们,求你了。”

    “思睿……”

    “让他闭嘴!”穆轻寒吩咐到。

    “好嘞!”云姜吊儿郎当的应到,“文磊,给他堵上!”

    “别闹了,穆轻寒、你别闹了!”温思睿的声音又带了哭腔,“我们回去吧,求你了!你不喜欢我见他我以后不见就是了。”

    “求我?为了他!”穆轻寒压着火气,“这是第几次了,你说说看?”

    “穆轻寒……”

    “你是不是以为我特别喜欢你求我?”

    “我没有。”温思睿下意识的否认。

    “没有?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

    “我告诉你阿暖,”穆轻寒倏然愤怒到:“我恨透了你为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你以为我愿意啊,”温思睿忍着哭声吼道:“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发神经,我会这么做吗?”

    “我莫名其妙?我发神经?敢情所有的错都在我了?”穆轻寒怒极反笑,“你要不要这么偏心?明明是他不怕死的蓄意滋事挑衅在先。”

    “我靠!”云姜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特么疯了吧?”

    “雨轩……”温思睿惊叫起来,声音凄惨无比,听得沈星辰心里直发毛。

    “阿暖!”穆轻寒喊她,声音有些不稳。

    “你放开我!”温思睿哭起来,“现在你满意了吧?啊?现在你满意了!”

    “温小姐,”文磊的声音,“您别碰他,不然血会止不住!”

    “去帮我找点绷带和止血的。”还是文磊,应是在对云姜说。

    “吧台有药箱,我去拿。”云姜说完,响起脚步声。

    “雨轩,”一直隐忍哭声的温思睿抽噎着再次开口,她似乎还在挣扎,声音很是不稳,“你怎么样?疼不疼?”

    疼不疼?沈星辰闻言一惊,看来又伤到了!伤到了能不疼吗!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幸灾乐观?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他会是那个渔翁嘛?

    满脑子问号中,穆轻寒的声音响起,暴怒又烦躁,“阿暖!”

    他大声喊她:“你乖一点,不然他真就残了!”

    “他若是残了,我就把胳膊卸下来赔给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温思睿哭声中带着狠戾。

    “你不是最在乎我吗?”她哽咽着嘲讽着威胁着,“那我告诉你,他若再因你受一分一毫的伤,我就加倍还到自己身上!”

    “怎么?你想动手?”温思睿的声音冰冷中透着几分凄凉,“有本事,你落下来呀!”

    落下来?沈星辰闻言一惊,是有多气、才能让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对着他爱入骨髓的女孩儿扬起巴掌?

    “呵呵!”穆轻寒气到极致忍到极致的笑声。

    沈星辰最终没有听到巴掌落下的声音。但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穆轻寒将十指关节捏到“嘎嘣”脆响。

    ………

    “阿暖,”片刻沉寂后,穆轻寒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隐约含有笑意,“你不用这么吓唬我,真的!”

    “你若真想自残,我确实管不了。不过……”

    ………

    “穆轻寒,你疯了吧!”良久,沈星辰听到温思睿近乎哀鸣的一声低语。

    “呵呵,”穆轻寒又笑了笑,“别害怕,只要你乖乖的,我是不会动他们的。”

    “不过,你定要牢牢记住了,比之舒雨轩,他们才是你最该在乎的人。”

    “另外,”穆轻寒顿了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君竹那女朋友是温远的闺女?”

    温远?何人?门外的沈星辰一头雾水,门内的温思睿也甚是迷茫。

    “不明白?”穆轻寒的声音又再响起,“看来你忘记了,毕竟过了这么久。”

    他说完,稍微停了下、似在调整情绪,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那温远,就是轻暖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

    轰隆隆!一瞬间、天空里似乎再次炸响了惊雷,将温思睿砸的瞬间怔在原地,再难有动静。

    沈星辰虽然看不见,但猜也能猜到她此刻定是惊恐至极!

    温远,肇事司机!他想到穆轻寒的话,字字清晰、却也字字追魂!

    如同深海里的食人鲸,一点一点将靠近之人、蚕食殆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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