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宁】印度教与佛教

作者: 江岚_美国 | 来源:发表于2020-03-09 23:24 被阅读0次

    印度教

    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000年期间,大量来自亚洲西南部草原的雅利安人迁入印度,他们在语言、文化和相貌上与印度土著居民有着巨大的差异,并在历史的不断演化中形成了不同分工并且世袭的五个阶层,按社会地位从高到低分别是:负责知识与精神事务的(教育、艺术和宗教等)顶级阶层--“婆罗门”(Brahmin);负责行政和军事的管理阶层--“刹帝利”(Kshatriya);具备劳动技能的工匠、农夫和商人阶层--“吠舍”(Vaishya);非技术性劳工(跟随者和仆人)阶层--“首陀罗”(Sudra);最后是被唾弃的底层贱民阶层(Untouchable)。不同的阶层禁止通婚、一起进食和相互接触,就这样,种姓制度产生了。

    印度种姓金字塔

    印度唯一不能生产的艺术形式就是悲剧,因为悲剧是固化在印度底层人民生命当中的必然。各个种姓阶层的印度人一出生就被限定了方向,未来的人生无可选择也毫无悬念。就像在环形跑道上展开的一场老鼠赛跑的游戏,周而复始永无止境,无论过程如何精彩,最终都会归于平淡与空虚。只有跳出这个轮回,才能真正得到自由与解脱,印度教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产生的。

    印度教认为人需要4种东西,第一是享乐:享乐并不邪恶,但需要以明智的方式去追逐享乐。享乐不能满足人性全部的需要,他只能给予暂时的快感和麻醉。第二是成功:成功能带给人价值感和自尊心。但成功不能与人分享,他是竞争和排他的,所以不稳定。成功的欲望永无止境,无法满足。成功易逝,如过眼云烟。

    印度教认为人们应该坦然去追求享乐与成功,但是需要节制与公平,并寻求更高层次的追求。当他在享乐与成功中感到索然无味时,将会从“欲望”走向“弃绝”,从而得到重生。也正是在这个阶段,宗教产生了,它开始于超越自我中心,去追求生命更高的意义与价值。

    印度教徒

    印度教认为,责任与奉献是人生第三大目标,带来他人的尊重和感激,从而得到真正的满足。而人生终极的目标是“解脱”--摆脱束缚自我的有限性,达到心灵无限的永恒存在。生命在时空上的有限性,是由个人精神和思想的深度与广度所局限的。人类的潜意识只被开发了极小部分,将意识完全的开发,就是觉悟的解脱者。宗教能激发人潜意识中的知觉,获得穿透一切事物的洞见。而瑜伽是将人类精神与潜意识连接在一起的修炼方法。

    印度教的精神导师针对不同的人格类型,设计了不同的瑜伽修炼方式:对冷静而善于思考的内省者,采用哲学思考的方式,称为“知的瑜伽”(Juana yoga);对于富于情感的普通人,采用崇拜(信)的模式,称为“爱的瑜伽”(bhakti yoga);对于善于行动的实践者,采取在生活和工作中磨练内心的模式(类似阳明心学倡导的“在事上练”),称为“业的瑜伽”(karma yoga);对于那些具有探索精神的验证者,则采取修行冥想的模式,称为“修的瑜伽”(raja yoga)。

    印度教的世界观认为世界是一场梦,是幻觉,是歪曲的真实。世界的所有存在是神的一场游戏,所有的事物都是虚幻的,神灵毁灭有限之物,是为了给无限的真实存在让路。世界是灵魂的学校和训练场,宗教是指引人从有限到达无限的航海图。

    印度教有苦行主义的传统,他们把人的生命分成4个阶段:婚前学徒阶段向宗教导师学习与准备;婚后家居阶段注重奋斗与家庭,追求享乐、成功和责任;有第一个孙子就进入退隐阶段,辞别家庭进入森林苦行独居,反思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最后达到无欲无求云游者的超脱阶段,进入无恨无爱的忘我空灵状态。这一观念使印度教分化出抛弃一切,“以空间为衣”,赤身裸体云游四海的耆那教派(Jainism)。

    印度苦行僧

    锡克教是印度教的另一个分支,是在被穆斯林统治时期,印度教徒把两种宗教文化协调折中后融合的产物。锡克教继承了印度教期望与神结合而寻求得救的中心思想,抛弃了印度教种姓差别、弃世、苦行、独身或行乞的传统,学习了伊斯兰教的偶像崇拜,重视工作、家庭和慈善的世俗化生活方式。

    佛教

    自愿抛弃荣华富贵去探寻生命的终极意义的刹帝利贵族王子--悉达多.乔达摩.释迦(Sidhartha Gautama of the Sakyas),在经历了失败的苦行后,他扬弃了印度教的思想体系,走出了一条在彻底的放任和绝对的苦行中间的道路。

    释迦牟尼创造的原始佛教反对权威--打破婆罗门对教义解释的垄断;嘲笑仪式--反对祈求和典礼;绕过玄想--拒绝争辩宇宙论;屏弃传统--扬弃传统印度教教义;拒绝恩宠--宣扬自我救赎;藐视超自然--谴责占卜预言等迷信。(可笑的是后世的佛教把这扬弃掉的一切又一一拾回了。)当时的佛教是一个经验的,科学的,实用的,治疗的,心理的,平等的,个人的宗教。

    佛教僧侣

    佛教思想的核心是四圣谛:苦(病症),集(病因),灭(药方),道(步骤)。佛教认为,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怨憎会和爱别离,造成了人生普遍的存在的:“苦”。产生痛苦的原因是人的感官系统:色(身体)、受(感官)、想(思想)、行(感觉)、识(意识),追求感官的愉悦造成对各种欲望的渴求与贪婪,即“集”。而脱离苦海的药方是屏弃这些自私的欲望,坦然自若的面对世间无常,即“灭”。而要完成这样的精神治疗的八个步骤方法,就是“道”(八正道)。

    “八正道”的方法指的是:正见(端正信念),正思(认真思考),正言(言辞恰当),正行(也称正业,指遵守戒律),正命(正确的生活),正精进(持之以恒),正念(控制情绪)和正定(止观入禅定)。概括而言,就是通过持“戒”(正思、正言、正行、正命)从而入“定”(正精进、正念、正定)最后产生智“慧”(正见),用智慧克服“贪”(渴望)“嗔”(敌意)“痴”(执著)的欲望,最后达到“涅槃”(彻底的醒悟)重生的心灵解脱。

    “哪里有苦难,哪里就有宗教。”宗教是针对时弊应运而生的。佛教针对的就是印度种姓制度所产生的各种社会问题,从而给予低种姓人民的一种新的希望。印度教主张种姓转世是几乎不可改变的轮回思想,而佛教否认精神实体(灵魂)的存在,认为人的转世就像把一个即将熄灭的蜡烛的火焰传递到另一根新的蜡烛之上,转世的不是这个实体,而是另一种生命的关联性,所以每一个独立体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人是由原子构成,死后又变回原子,还于宇宙后再重组为生命或物质。作为原子形态的我们是无所不在的,可能重塑成为任何人、任何生物、任何物体的一部分。无论生死,“我”永恒存在,但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泰国小乘佛教寺庙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佛教和其他的宗教一样,毫无例外的分裂了。小乘和大乘两个流派的根本差异在于解脱是靠个人奋斗还是他人救赎。小乘佛教更接近于原始佛教,相信人要靠自己的智慧和修行,通过在寺庙当中的冥想达到自我救赎,认为佛陀是导师、启迪者和圣人,理想是成为真正觉悟的阿罗汉;而大乘佛教则转化成了世俗化的宗教,相信神的力量和恩赐,需要靠友爱和慈悲,强调仪式和祈祷,认为佛陀是一位救世主和神,慈悲为怀、渡人渡己的菩萨会帮助每一个向善的人解脱。另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差别,小乘佛教有社会和政治的成分(因此在小乘佛教国家往往成为国教);大乘佛教则去除了政治成分,单独保留了精神和形而上的思想。

    大乘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后,与中华文明的儒家和道家思想相融合,发展出一整套详尽的形而上学佛家理论,形成了禅、律、密、净土、天台(法华)、三论、华严、唯识这八宗汉传佛教,并传播到朝鲜和日本等世界各国,影响力远超小乘佛教(流传于斯里兰卡、缅甸,泰国和柬埔寨等南亚国家)。佛教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而印度的佛教则逐步与印度教合流而几乎消失了。

    禅宗是八大汉传佛教中,受中华文化影响最大的宗派,说禅宗实际是中国人创出的宗教亦不为过(很多学者有过考证)。禅宗受中华文明的实用主义影响,注重现世的关怀。修“禅”就是消除分别之心和你我之见(不二法门:一切即一,一即无,无即一切,万物皆是无差别的,这就是“空”。),在日常平凡的生活中体验人生的和谐、安详、尊敬、清晰、平静与圆满。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认为每个人都具有佛性。对“禅”的修行靠悟,而不靠教,关键在于个人心领神会的体悟,因为语言和文字容易产生误导,所以“禅宗”使用坐禅、公案和参禅的方式,以莫明之事传无名之妙。

    禅无处不在

    对佛教思想最形象的比喻就是渡河,无尽的痛苦和欲望是拦在我们到达智慧彼岸的涛天河水,佛教是带领我们从物质世界的此岸到达精神世界的彼岸的工具(梵语“般若波罗蜜多”就是“到彼岸的智慧”的意思)。自己划小筏过去就是小乘,由觉悟了的人(菩萨)带领大家坐大船一起过去就是大乘(不同的流派就是形式不一,适合不同资质性格人的不同工具),而一旦到达彼岸,就应该将这些渡河工具放下,而不是扛在肩头负重前行。内心的觉悟就是“涅槃”,觉悟了的人就叫做“佛”。此岸和彼岸都在我们的心中,精神超脱了,整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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