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的时候,过年是可以放鞭炮的。
那时候放的鞭炮是能够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很久,大家一起沉浸在鞭炮此起彼伏的响亮声中,忘却一年的烦恼,同步快乐着。
现在不让放炮了,能放的地方,那一卷热烈的鞭炮就是噼里啪啦~轰轰轰,几秒就完事儿了。热闹是很热闹,只属于成年人的热闹,感受到的是火爆的新春和炸响的吉祥,但少了小孩子放鞭炮的乐趣。
那时候鞭炮拆下来才是小孩子的世界。
一长串鞭炮被我们拆下来,装满两裤子口袋,拆的时候要轻柔细致,小心的拆开了细线,却不能伤着炮捻子,鼓囊紧实的炮捻子点燃的时候才能带来乐趣,若不小心漏掉了捻子里的火药,就像现在打游戏毫无体验感,一支鞭炮需要点燃好几次才会爆炸,甚至因为捻子的蔫扁,成了一支哑炮。
装满鞭炮弹药就可以出门炫耀了,大家总会在白天的非饭点相遇,口袋装的鼓鼓的,感觉自己很富有。
那时候的富有就这么简单。
燃炮神器套装必须有,拿打火机的都是高档货,大部分装着一两盒老式火柴,配上短截的香,火柴是用来点香的,香才是点炮的神器。主要是因为它用的耐久,不用的时候还能熄灭存放待用。
有的孩子偷偷拿了大人的几根香烟,或者过年的时候大人们总会放纵自己也顺便放松孩子,给了几支烟,假模假式说一句:只能放炮不能抽啊。实际上,烟到了孩子手里,能不抽两下吗?这就叫有样学样。平时看着大人抽烟的样子早记下了,就等这一个机会。
我们那一带的孩子,不需要学抽烟学打麻将,因为爸爸们都抽烟,妈妈们都打麻将,长到一定年龄,早看会了。
到了过年,集体放松监管的时候,孩子们开始尝试大人的日常体验。包括谈情说爱。记得有一次过年,一小帅哥约出来了他的女朋友,也提前约好了我们几个小伙伴,我们帮忙放哨,他们在一处不容易发现的秘密角落亲亲我我,腻歪了两个小时吧。我们在附近玩鞭炮,做游戏,守着他俩。到结尾也没亏着我们,不知小帅是怎么劝说的,那小姑娘竟然同意让我们一人亲一下脸,这大好事,大家紧张惊喜刺激各种感觉上头,颤颤巍巍红着脸闭着眼上去亲了一下,其他的记不住了,就觉着闻到一点香味,嘴唇一丝咸味。
小帅很得意,我们也都敬佩,竟然有女朋友,还能这样拿出来炫耀的女朋友。
接着写鞭,有快鞭和慢鞭,好鞭和差鞭,硬鞭和软鞭。不要误会,写的就是鞭,鞭炮的鞭。分类标准主要根据炮捻子和鞭炮里填充火药的质量和包装的紧实程度。那时候我们都具备分辨这是哪一类鞭炮的能力,这也是基础能力。快的要提高注意力,点燃的瞬间扔出去,大部分快鞭还没落地就炸了,是那种:呲~霸的响。慢鞭呢,呲~呲~啪,点着扔出去要轻,慢鞭容易摔灭。
鞭炮就用来点燃吗?听个响?错了,我们不需要听响,那没有意义。主要是用来炸东西的,万物皆可炸。当然我们也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到了十来岁,都有一定的分辨危险的能力,一般不会惹祸,但也不排除哪个一根筋的二傻子跑到别人家柴房放炮导致大火事件。
我小时候有一次过年,一个小伙伴就躲在地窖里放,结果烧着了地窖里的木架子,大人们发现滚滚浓烟,赶紧灭火时,那小子早跑没影了。
炸东西的乐趣是什么呢,不仅仅是破坏,还有科学实验。比如炸烟盒炸火柴盒是为了看盒子被炸的粉碎,得到的是那种毁灭的快乐,那么炸屎就是纯粹的实验,得到的是一个结论:冬天的屎到底有多硬。我是一直很佩服那个能把鞭炮插进屎里的孩子,这不是一般的二,也很勇敢,毕竟我们其他人躲得很远,他要面对的不仅是恶臭,还有遇到一支快速鞭炮带来的效果:碎屎樱花落,满身黄金甲。
再想想,什么能炸,想对了,你想到的,都能炸。我们几乎就是在户外看见什么炸什么,还有几样很特别,很花式的爆炸也非常快乐,下次再写。
那个时代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的,除了个别穷人家的孩子,我们其他人贫富差异不大,穿的差不多,吃喝差不多,家里环境差不多,只在个人的体能和学习上有层次感,而且穷孩子一般都身体好学的好,更受到尊重。那时候谁家有钱都要低调,稍稍显摆了一点点,会遭到众人不屑。大家心目中,体育好的排第一,学习好的排第二,有技能的排第三,技能也就是会做火柴枪、皮筋枪,会做弹弓、弓箭、滚环、溜子(地猴),还有冰车雪橇等各类小玩意。有钱的孩子呢,一般是负责出钱的,是那种身体壮胆子大脾气差坏点子多的孩子的跟班,没啥地位。
跟现在不一样,现在家里有钱的孩子排第一。
那时候,喝一瓶汽水吃一根雪糕都得等一年,放鞭炮也一样等一年。
虽然现成的东西少,但发明创造的多,能买到的少,自己做出来的多。
现在的孩子更容易到的是一双耐克鞋,一部新手机,一款新游戏。
我们小时候,更容易得到的,是真真实实的快乐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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