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 才作愁时又忆卿 第三十二章 司命之神

第三十二章  司命之神

古风 才作愁时又忆卿 第三十二章 司命之神

    如果说，天地之极，万物消亡是冰魄现世的诅咒，那么，天地之极便是此刻，万物，也只化作一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你一人珍贵，叶珏。

    梨渐几乎是足不沾地地跑了去。三步一跃，一跃便是一丈开外。

    祭坛上火光冲天，叶珏被人强行换上了大红的吉衣，一身梳洗穿戴整齐，被高高绑在最中间的圆木稍头。整个人灰头土脸，已经被烟雾熏晕了过去。

    三五个巫师模样的人手持了宝剑正围着祭坛起舞，口中念念有词，“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勿作…”

    而坛下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发现了梨渐的到来。

    那一抹红色映入眼底，梨渐又是一阵莫名的心悸。

    梨渐一双眸子倒映着熊熊烈火，比这火场上的烈焰更令人望而生畏。

    “阿珏───”一声呼喊仿佛来自云端，凄厉厉私亡偶之雁，让人心生悲戚。

    那一刻，静得只剩下梨渐一人的声音。那一刻，梨渐的眼中，只剩下被缚高台的叶珏。那一刻，冰魄银箫的寒气在指掌间四溢出来…

    “尔等暴民，草菅人命，伤我阿珏，今日，誓要汝等血债血偿！”

    银箫现世，水火为咒。梨渐双手叠加于银箫之上，一招破云杀仅在顷刻之间便蕴藉其中。

    忽然之间，惊风四起，飞沙走石，天地为之变色，众人皆惊恐。

    梨渐猩红的瞳孔已经到了无我之境，银箫光芒四泄，是时候了！

    梨渐发力，破云杀穿云破日而出，众人大惊，皆遁。

    这一招，就是魔君接下了，也得损个四五成功力。莫说当下面对这一招破云杀的，是一群凡夫俗子，于他们而言，自然是灭顶之灾。

    可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劲风自天边而来，直扑梨渐面门，梨渐抵挡不及，整个人被拍了出去倒地不起。那一招破云杀顿时烟消云散。

    梨渐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来人，不由得气由心来。来人正是自己的挚友，自己如此信任这个人，他竟背后放起了阴招。

    来人正是司命，司命奉师命到处，不成想事态竟然已经发展到了此等地步。梨渐这一招破云杀使下去，必定犯了天规，到那时再想救他可就难于登天了。

    梨渐被打在地，并不服气，又冲上前来较量。银箫戾气四射，迎着司命就冲了上来。

    司命旋身起来，一身紫衣如幻如梦，引得天地间一阵恍惚。

    梨渐杀红了眼，逢人就砍，遇人就杀，祭坛下众人纷纷躲避，惊叫四起。司命只好与其对战。

    “梨渐，你醒醒，你在做什么！”

    梨渐如同盲人骑瞎马般四处乱转，根本不听劝阻，他只知道，自己再不去救，阿珏就要被烧死了！

    “滚开！滚开啊！”

    “梨渐，你不能杀人！”司命一边防守，一边喊着梨渐的名字。

    “……”

    “梨渐，一切自有定数，你救不了她，她寿数已尽了。”

    梨渐猛地一顿，他好像忽然记起来，这个人，是司命之神。

    “不！”梨渐猛地坐倒在地，绝望地空洞无限放大开来，“你说什么？”

    司命缓缓转身看看台柱上的叶珏，“你救不了她。”

    “司命，你司管命运十万多年，我问你，命可换得？”梨渐苦笑看他，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

    “…”司命不语，却已说明了一切。

    “呵─”梨渐苦笑，“那，我愿意陪她去。”猛地站起身来，一道戾气就冲着司命扑来。

    司命没有防备，连忙后退躲了开，却给了梨渐一个空隙，梨渐忙不迭的向祭坛跑去。

    司命吃惊，连忙施展双臂追了上去，梨渐却跑得更快，眼看着就要投身在火海之中。

  “梨渐！梨渐！”司命也着了急，像他这样不顾一切扑进去，除了把自己搭上，什么也救不了。

    梨渐置若罔闻，火已经延伸到了袍角。梨渐头一次窃喜自己跑的快过司命，却是为了求一死。

    火舌已经舔上了腰际，梨渐回头看着发了狂的司命，舒心一笑。司命，你终究没算出这一遭吧。

    “换得，我与你换！”

    千钧一发之际，司命的声音如同烈火中的一丝清风，梨渐猛地停住了脚步。

    “换得？”

    “换得！”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从小到大，梨渐从未赢过司命，皆因他是司命，自梨渐拜在元阳帝君门下学艺时，他就早已经学成出师领了司命之职。

    虽担了个师兄弟的位分，二人却从来不分上下你我，梨渐有什么事都愿意跟司命一吐为快，可在梨渐的印象里，司命却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他总是愁眉不展，眉间那股子郁气显得他十分老成稳重。可梨渐不喜欢他这般模样，更不喜欢每次自己跟他说的事，他都要过早做个悲观的定论。

    第一次偷御酒，好心好意拿来与他共享，结果司命大人结着眉峰告诉梨渐，“此酒虽美，却不值当庭跪罚。”

    后来梨渐被罚在南天门跪着看了三天门，一肚子的怨气简直能将司命淹没了去。

    还有一次从洞府中偷偷出关溜到九重天边看日出，司命大人等在乌金崖边，连头都没回，仰天叹了一声道，“可惜良辰美景，错付石窟寒壁。想来是忘记了禁足三秋之苦了。”

    梨渐屁滚尿流地滚回了洞府。

    后来果然又被禁足，不过看在司命勉为其难地隔三差五送来一些清酒玉酿的份上，也就原谅他了。

    可这一次，梨渐知道，自己赢了。司命算得命数，天数，甚至人之寿数，却不曾算得这天地间还有另一样更为可怕的东西─叫做情意。

  情意，可换了这命数，逆了这天数。

  “如何换？”梨渐问他。

  “上神之血。”司命轻轻吐出四个字，让梨渐浑身一颤。

    上神之血，无需解释，梨渐就明白为何之前司命不肯换。

    天地间分三界，天为一界，人为一界，鬼怪妖魔也一届。

    天界又分三六九等，自盘古开混沌，立四极便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神及其子嗣，称为上神。这是正统的上神血统才有的。故而神族自存在以来就有一条不成文的硬规，禁止与外族通婚。

    而凡人苦修而来，位列仙班的，称为神。这就是百姓所熟知的仙家，就连元阳帝君，道家师祖，也只是位列这一层而已。

    再次之灵物开化之神，再者就是上不得天庭的地仙。

  “上神之血，天下福泽。”梨渐道。

  “可是上神之血，并不是说用就用的。上神乃天地之灵，灾祸乃天地之数，以天地之灵逆天地之数，轻者元气大损，重者…”司命叹口气，不再说下去。

    “换。”

    梨渐淡淡道。他从未如此坚定，在司命面前。

    司命忽然笑了，想我司管苍生命数，竟也有恍惚困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