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城堡，住着痴缠的你我他

文/程旻子

婚姻里的你和我，爱情里的我和他，各得其所。

01

爱情和婚姻，有的时候，它们可以重叠，而有的时候，它们却又是不尽相同的两码事。

直到现在，我都在爱情和婚姻里徘徊。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既醉心于现实的温暖，又徜徉于缥缈的幻觉，虚虚实实，无尽地痴缠。

斜阳渐远，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呆坐了一个小时，手里夹着烟，抬头看着天花板，一根一根地抽着。

这是一个酒店的房间，期盼夹杂着忧虑，它们翻滚着，在心里悄然作祟。

我是心虚的，胆怯的，因而没有拉开房间的窗帘，也没有心思去打开灯的开关，就这么任凭屋子昏暗着。

香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烟雾散开来，飘浮着，溢满了房间的角落。

02

我在等他。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他从国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当初一别，好似回到了两个世界，再见面，已隔了整整八年。

重洋远渡，红尘恋恋。

可否还回得去？回到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

这中间的时光太漫长，太漫长，于我，于他，定是回不去了的。

他仍然没有来，我的内心开始变得焦躁。

我摁灭了烟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恍惚中，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它摘下，不一会儿又戴上，再摘下，再戴上，就这样不停地，循环做着这毫无意义的机械的动作。

是的，我是婚姻中的女子，徘徊踌躇的女子。

03

此刻，我在等待着什么，在期盼着什么？

不断地自问着，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耻辱之感，却又无法放下那份探索的，待求证的引力和诱惑，仿若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那诱惑，是娇艳的红玫瑰，身上长满了一根一根尖利的刺，它是血的颜色，是盛放的阵痛。

回忆的底色，像时光泛过一样明艳，又像红尘掠过一样沉重。

我和他，曾放手追逐，离彼此远去，爱情刺破我们的心，留下最绝色的伤口。

后来，他便成了我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04

已近傍晚，房间里更暗了。

我走到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门出去看看，这时，手机响起，我赶忙冲到床边拿起手机来看，看到的却是不相干的信息推送，瞬间有些许的失望。

定格了几秒钟，打开通讯录，欲拨通那串几天前记下的电话号码，手指颤抖着，终究是没有按下去。

我和他之间，该是还有一些心灵的默契吧。

他来，或不来，我都已经在这儿了。

他来了，我们也改变不了现实，最多就是片刻的温存和欢愉。

他若不来，便也是帮了我的忙，斩断我纠结徘徊的念想。

他是懂的，他懂我现在的生活，懂我的幸福和安宁，那片平静，谁也不忍去打破。

他懂我，亦如我懂得他，我只不过是在任性的闹着，犹如曾经的叛逆出演，玩着自己的试探和执着。

他依然宠溺我，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初夏，陪着我，保护着我，任由我在夏日的大雨滂沱里尽情的嬉笑欢脱。

05

世界仿佛突然变得很安静，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侧耳倾听，门的另一端是一个原地徘徊的声音。

我的心紧张地砰砰地跳动着，我把手轻轻地放在门把上，静待着下一个动静。

敲门声始终没有响起，而我，早已热泪盈眶。

我的内心百感交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敲门，你敲门进来我们就拥抱；另一个声音却说着：你走，你赶快走，一切都不会发生，请你快点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许久，门外徘徊的声音果然听不见了，我知道，他走了，我的他就这样走了。

可以想象，他在门外经历了怎样的纠结和挣扎，如同我一样，期盼着，却又抗拒着，等待着靠近，却又不得不走远。

我明白了，他的心意我都明白。

待他走后，再也没有忍住，我扑倒在床上哭出声来。

我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很久，沉思着，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收拾好心绪，准备离开，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

今夜的戏结束了，一场独角戏，一场双人戏，一场无法同时出场的戏，默默谢幕。

帷幕落下，曾经的青春以及青春逝去之后的所有年华，均留在了时光的后台，无声的宣示着，这出剧，永不再开场。

06

开车回家，停车时，看到先生的车在平时的车位上停放着，周围一片安静。

开锁进门，客厅里摆放着白玫瑰，暗幽幽地盛放着，清香扑面而来。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先生已经熟睡。

走到女儿的房间，推门进去，看着她娇憨可爱的小脸蛋，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睡觉从来都很踏实，四岁半的年纪，已经很乖巧，很懂事，很少需要妈妈帮忙掖被角，需要妈妈哄睡觉。

看完女儿，从房间出来，在客厅坐了很久，想要抽烟，却懒得走到院子里，又怕熏着了面前清香暗涌的白玫瑰，索性作罢。

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我想，我该睡觉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再自扰。

天气微寒，进卧室钻到床上，一阵暖意袭来。

先生在沉睡，发出微微的均匀的鼻息，看着他的侧脸，怜惜疼爱之感油然而生。

一时之间，鼻尖酸酸的，怕惊扰到他，却又不自觉的抱紧了他，感受着踏实的亲切和温暖。

早晨醒来，女儿已经被保姆送去学校，先生坐在客厅里喝咖啡。

客厅的落地窗外，满眼的绿色植物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游泳池里的水微波荡漾。

我推窗走到院子里，发现地面是潮湿的，树叶上滴落着露珠。

“咦，难道昨晚下雨了？”我有些惊奇。

“是呀，好像下了不少呢，你昨晚回来时没淋雨吧？”先生问道。

“哦，没有啊，回来时还是大月光呢，应该是深夜里下的。”我想了想，回忆起昨晚头顶上的那一大片白月光。

“我回来时你们都睡着了，睡得很沉。”看先生没应声，我又补充道。

“嗯，老婆辛苦了！”先生说着便过来抱住我，亲了亲我的脸颊。

和先生一起喝了咖啡，随便吃了点保姆做好的早餐，他便开车去了公司。

07

我接打了几个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助理在电话的另一端不愿其烦地叮咛着，“姐，下午两点，发布会第二轮彩排，但在这之前，得空出一段时间来，因为安排了一个媒体的采访，所以你得赶在一点之前到公司，要化妆，还得做造型，记住了哈，千万记得别爽约。”

我边笑边答应，放下电话，便去沐浴更衣，拾掇好之后，出门开车去工作室。

整个下午的行程，安排得密密麻麻，忙完所有的事情，已到晚上七点，终于可以歇口气，端了咖啡在落地窗前眺望。

窗外的视野并不是很好，工作室在这后街的地段，三层的洋楼，一楼二楼是展厅，三楼是工作间和办公室。

只见远处又是一片斜阳渐远的天空，微光依稀可见的傍晚，分外迷人。

定睛沉迷于晚霞中，回过神来，发现楼下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往前走了走，望着我，然后挥了挥手。

刹那间，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是他，原来他就站在不远处，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

他的注视让我释然，彼此会心地笑着，傻傻的，不用靠近，却能感知到彼此的温度，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们。

我也冲他挥了挥手，他手里做出比心的动作，然后把虚幻的心抛向我，我忍不住发笑，看他再次挥了挥手，并缓缓地向后挪着步子。

向后挪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他突然使劲地挥舞着双手，并跳了起来，听不清他嘴里喊着什么，见他喊完了，冲着我笑，我也冲他微笑。

之后，他转身离开。

我往前探了探身，直至那缩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回过神来，就这样，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暮色里。

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心却没有了凉意。

这算是最好的道别，微笑着挥手，不再追寻，不再守候，一切均尘埃落定。

08

后面的日子，依旧忙得不可开交，静心寄情于工作，是一个女人最鲜活的状态。

公司品牌发布会如期举行，我也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设计师走上了时装的大舞台。

生活恢复平静，一切照旧，宁静安好。

午夜梦回，幻境中，满地都是红玫瑰，那大片的红色蔓延开来，一直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红玫瑰枝干上锋利的刺，划破我的皮肤，鲜血从口子里流出来，但却感觉不到疼痛，茫然中，看到先生怀里抱着大束的白玫瑰向我走来。

先生伸出手，我把手交给他，他带着我离开。

回头，看见红玫瑰的红晕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手一直被先生牵着，他离我如此之近，近到嵌入彼此的生命里，他拥抱我，连着怀里的白玫瑰，心心相惜。

这梦，是现实之外的幻象，它犹如一出剧，一出不再开场的剧，那满眼弥漫着的色调，是一场巨大的红白泼墨，色彩出奇。

愿，所静均予我。

愿，所安均予他和他。

爱情和婚姻，终究不是一回事。

爱是一座城堡，里面住着你我他。

婚姻里的你和我，爱情里的我和他，各得其所。

我终于参透了爱情和婚姻，不再迷茫，不再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