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秋冬之交

没来由就不停地跑，狂奔而下。从眼前晃动的世界就能看出来，我跑得有多快多急，重点是，能看出来我跑得有多被动。不是我想跑，是从一开始我就在跑，也不是我不想停，你知道从这么陡的坡上往下狂奔有多危险吗？但是我停不下来。

这是个什么坡？山坡吧，但是没有石头，全是硬实的灰土，似乎能听见脚踩上去梆梆的声音。我的脚心应该很疼，这种情况下，整条小腿都有可能震得发麻，不过我没有感觉到。除了溜光发圆的土地外，上面还点缀着一丛丛枯草，低矮、干灰。我的脚就在这些草丛中穿梭，生怕它们会把我绊倒，不过挺幸运，这些草都干透了，脚所到之处，它们都会脆断，只是腾起一团团尘土罢了。

看不见头啊！跑的速度特别快，可总感觉是在原地踏步，无非也就眼前的这块地，一直跑不出去。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一直是在风驰电掣，能想象见，我的两条腿已经摆动得快要失去控制，向天上乱撇了。照这么下去，离跌倒不远了啊！这么快的速度，这么陡的下坡，这么硬的地皮，一旦栽跟头，必定见红，见红事小，伤筋动骨了可就糟了。可跑了这么久之后，眼前的土地还是熟悉的模样，这让我明白一点，心里的焦虑和身体的姿势，二者都不会有所变化。

为什么是下坡？永远看不到弧形的土地下面是什么景象，还有没有路？会不会是乱石滩？或许是悬崖？我身后是什么样子，还不曾见过。可身体不由自主，无法改变方向。不能停，还不能拐。我想，向上奔跑要安全得多，心里也不会这么焦虑，可只能是想想，越想就越烦。所以不想了，专注于眼前的路，然而也不用专注，因为我就算想摔也摔不倒。

脚不会崴到吧？我睁开眼，躺在那里，这么想。

昨晚帮人写了一个悬疑谋杀案的故事梗概，很用心，构思、布局、勾连、反转再反转，写完之后，自己觉得很满意。没想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一晚上凶杀案的梦。早上醒了好几次，每醒一次，就会把梦境的记忆冲淡一次，最后一次醒来正式起床，凶杀案的情节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一个场景，就是不停地跑。不过这个跑的场景不是凶杀案里的，就如同我写的那个故事梗概是两条主线一样，昨晚的梦也是两个，这第二个似乎是关于跑龙套的梦，不过也记不清了，比起凶杀案来值得稍感宽慰的是，还剩一个永远跑不出个结果来的场景算是记得清楚。

随着我的彻底清醒，不知道梦中的那个我是终于可以停下来了，还是永远失去了停下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