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一”假期,我从实习地费县回家,坐上了火车,火车并不慢,但是在路上总是临时停车,让人很恼火。火车一般是晚上九点零三分到我们家车站,但是按照惯例,我爸爸会八点半多就到车站接我,我每次都在电话里告诉他不用那么早去,他虽然只是答应着,但没有一次不是提前到达,不管是雨雪纷飞北风狂作的寒冬还是蚊虫肆虐的暑夏,他都是推着一辆自行车,在出站口旁边等我。等到我出来,会赶忙帮我接过手里拎的或肩上背的书包,放到车篮子里,然后我们边聊天边往家的方向走。
我以为今天会跟往常一样。
在经过禹城前的晏城车站之后,我就坐不住了,因为还有十五分钟左右我就到家了。我站起来走到过道上,过道里面挤了不少人,他们站在火车门一直到我跟前的位置,我前面有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后面也有三四个拖着行李箱的学生。不一会儿,火车停了,我想前面的人下去了我们跟着下去就是了,不用跟人家抢,还能下不去车,所以我没动;我前面没有人动,我心想难道又是临时停车,我还是没动。
突然火车动了一下,我心里一惊,连忙往前挤,好不容易走到门前,看到列车员保持站军姿的样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火车开始低速地驶离车站,我下意识地对他说:“我还没下车,火车怎么开走了?”“没下车?你干嘛去了,刚才不赶紧下车?”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我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我的”难兄难弟”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他们惊疑地说了半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就说不下去了。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爸爸问我怎么还没出来,我很难堪很窘迫地说“我坐过站了,火车开走了。”“啊?!……一共几个人啊?就你自己嘛?”我抱歉地冲他们点点头,回答“五个”,爸爸没有再说话,大概是在帮我想主意,到了下一站平原都那么晚了,我要怎么从平原安全地回到禹城。
我们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又一位列车员走了过来,刚才那位列车员指着我们几个说就是他们几个坐过站的。
走过来的列车员很和善,对我们说你们跟我过来一下,我和爸爸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走到另一节有一个类似于小柜台的车厢。他走进去,摘下帽子,调侃说:“你们是不是玩手机了,所以没听到到站通知?”“没有啊!”我们纷纷叫起屈来,然后七嘴八舌地说“我早就在过道里等着了,我前边的不走!”“对啊对啊!前边的人不下车!”“你不信问问他,他刚才在我旁边呢!”“是啊是啊!我们都没玩手机”“……”“……”
“行了行了,人家没座位在那里站着,不是下车的,你们看着他们干嘛?”列车员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们,我们也很愤愤不平也很委屈,可也知道是我们不对,也知道任何情绪都对这件事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怎么回家。
列车员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一边往上边写些什么,一边伸手给我们要身份证,嘴里还说着你们到下一站平原下车,然后坐另一个车回来吧。我们用手机一查,果然如此,在平原车站等一会就有南来的车了,到禹城大概是不到11点,我们欣喜若狂,我赶紧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先回去(我们家到火车站走着十几分钟就到了),又把处理结果告诉了他。我感觉爸爸也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催他先回去,等从平原上了车再给他打电话,他在那边嗯了一声。
列车员看到我们一个个眼睛明亮喜笑颜开,也忍不住开玩笑说,到时候你们到家可得下车了,要不可就坐到济南去了,你们一晚上就不用干别的了,就来回跑吧。到了平原车站, 他带着我们下去,给平原站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给我们招招手,在我们的感谢声里回去了。车站的人把我们带到了候车室,安慰我们一会车来了带我们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多磨”这句话太有道理了,本来以为火车来了就可以走了,谁知道又碰到了一个临时停车,这下好了,大概十一点半到禹城了。我赶紧又给爸爸打电话,怕他不回去空等这么久。我要他一再保证自己回家了,等十一点半到火车站就行,爸爸还是嗯嗯的答应着,被我说的不耐烦了才回答“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我心里想着,他应该是听了我的劝回去了。
经历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到车站了。爸爸看我出来,一把把我拽到一边,拿下我的书包放在了车子上。我一边激动地说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一边跟着爸爸往家里走,到家的时候接近晚上十二点了。
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爸爸,我给你说先回家的时候你回来了嘛?”爸爸想都没想摇了摇头,我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从八点半一直等我到快十二点吗?!”爸爸嗯了一声,似乎看我着急要说什么,赶紧说我没有一直在外边站着等,还去了卖票的那里坐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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