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一天再谈七·七,有我的用意。世界上没什么不在过去。但,正因为时时刻刻都在过去,才更有必要记忆和深入。
如血夕阳下的卢沟桥昨天是"七·七"。谈这个话题的人应该如过江之鲫。因此我不打算说太多。而我要说的,是将从一个事实引开去。
在二战的战败国中,德国和日本是一对很有意思的对照组。它们在战后的表现,各有不同。极大的影响了各自在世界上的人们对之的不同看法。不过无论如何,如今的人们已经很少在用八十年前所发生的历史去看待这两个国家。而更有趣的是,时至今日,作为毗邻中国,在核爆的废墟中重新建立国家的日本,它的文化,人的素质,整体文明程度并不比中国人更能在世界其他国家的人们那里得到更少的承认和尊敬。那么,世界是失忆了吗?还是说对所有的人而言, 历史就该忘却的?
德国人,应该是已经取得了世界上其他绝大部分国家和它们的民众的宽恕了的。就伤害的施予和遭受的两方发生看,的确只有被伤害的遭受一方才有权利谈施加于他/她们的肉体和精神的摧残折磨甚至更多。这个更多,是说肉体毁灭。前面的肉体上痛苦都可以以精神的方式加以释放,但唯独肉体之不存,也就谈不上精神上的宽恕了。那一个个有权利憎恶和宽恕的主体都不存在了,也就谈不上真正的宽恕。从这个意义上看,六百万被从地球上抹去的人们,的确才有资格谈宽恕。
蓝天下的烂漫樱花和古寺但是,生活不仅仅是历史性,它更是未来的。所以,真正意义上的宽恕在被抹去了的人们那里没有办法进行,但是不能让活着的人,后代的人们永永远远活在仇恨当中。所以当勃兰特在官方规定仪式以外,以个人性的方式在华沙死难者纪念碑前下跪的那一刻起,德国人的反思、自我批判的诚意就在当时世界的眼睛里得到了证明。要知道在战时,勃兰特自己也是一名反纳粹的地下工作者,也遭到过纳粹的迫害。他不是为他自己没有犯过的错而下跪,也不是为一个德国人的身份而下跪,实际上他是作为一个“人”,在向一切被暴力和恐怖夺去生命的历史做忏悔。就像当时的外媒评论说,不必下跪的他为其他应该下跪的人而跪下了。所以,,他的举动证明了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的有反思的德国人,面对残酷历史,会做的一种良知行为。这也是让德国人做到让世界,允许揭去他们的历史上的邪恶观感的重要一步----他代表他的民族和国家得到了那些活着的人的宽恕,起码是开始宽恕。
波兰死难者纪念碑前下跪的勃兰特当然,这一点在日本那里,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其实日本老兵,日本民间友好团体,对历史问题的认识和态度大多是明确的。以各种方式,明里暗里都有在进行实质上的赎罪。只不过,在官方上要做出像德国人能够做的程度,这几乎毫无可能。原因是多方面的复杂的,一下子没法说清。但有一点可以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用基督教的认识大概可以这样看:得到"罪犯"(哪怕已经不是真正犯罪者的本身)的公开的谢罪,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对恶的宽恕。宽恕,自然并不一定能改变罪犯。但它的重要性在于释放自己,释放不意味着忘却历史,而是要试图将善接迎进内心,充满光明和柔和,而不是与罪恶一直身深陷在一起。
巴西里约基督山上张臂的雕塑在对日本的问题上,我个人倾向于坚持批评。但应该把目光引向更多的历史深处。这个引向,不是说试图淡化回忆和铭记,而是说,这个历史已经是被毫无疑义的确定下来的。它是明确已知的。但对于了解以往的历史,单单把过去的日本钉在耻辱柱上鞭挞,这可能是不够的。尚可能有更多的被掩盖的历史,不单单是日本侵华的事,其他和这片国土上所发生的一切残酷的,丑恶的,暴力的,邪恶的事,难道不应该更有待每个人去发掘吗?至少我认为有义务这样做。
波兰的卡廷惨案,过了五十年才得到前苏联官方承认对其负责,一直等到事情发生了七十年后,俄罗斯才正式公开全部关于卡廷事件的相关档案和文件。
人类的发展史,是一部暴力史,但同时更是一部文明史,如何做个文明人,这要求我们不单单应该牢记历史,要放下仇恨,而更重要的是敢于面对真相和丑陋,而如此,才能拒绝丑恶,消弭暴力,真正走向光明,期待有朝一日能拥抱康德说的那个:“世界永久和平”。
世界和平的期许
网友评论
歉意表达在具体行为上才能被视作有效。而有效才能真正的被看成是发自内心的。也就是说,假如我对你做了一件坏事,而你有权对我主张索赔。那么我的索赔的内容才是真正体现出我表达歉意和自我救赎的实际内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有面对行为后自己即将且必然要失去的,才能生出利益衡量的判断。一件事,没有后果承担,没有事后惩戒,那么它对被伤害的人而言,是毫无公道可言的。因为,就实施伤害一方的人来看,这件事,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代价能够叫他停止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所以回过来看,日方其实已经在实际行为上对此进行了一些赎罪的行为。具体可能要去读一些相关的档案解密和研究资料。而按照这个道理看,道歉,只是一个仪式上的过程。如果你接受了那个利益补偿,那么其实对方是可以要求这件事不被公开。这就像是我和你做庭外和解,但我希望你在接受我的物质利益补偿的同时,做一个内部协议,保障我的名誉不受到更多的损害。因为考虑到我已经做出你能够接受的补偿,那么显然这种对你而言没有太多实际好处的要求并不太困难。
而中日双方的问题就在于,当初,基于复杂的国际局势,和领导人的个人气质,我们在中日邦交正常化的谈判中,主动放弃了要求日方进行赔偿的要求。这在谈判上,等于做了一个君子协定,也就是说,我们要求和日方建交的条件是:当时的日方和台湾断交,同时日方给予中国大量的低息甚至无息的贷款和技术援助,而我们的回报则是,搁置钓鱼岛争议,不再提及任何战争赔款的索取。这才打开了封闭的国门和世界进行了握手。
所以,说道这里,你就应该看懂了。其实道歉这回事,根本是现在政治上操弄的一个手段。你想,连战争赔款都不要了,哪里还要提什么道歉?参拜神社也好,否认南京大屠杀也好,是从那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