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少年,坐在我课桌的前排。挎着单肩书包独来独往,行走如风。清秀的眉目下略带一丝忧伤。你有着我们这个年龄少有的沉着和冷静,你似乎有很多心事, 但我们之间没有太多交际,我们只是同班同学,恰巧又是前后桌,每天因为学习也仅仅只是进行简短的对话,毕业后我们分道扬镳,互不相念。仅此而已。
可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特别的缘分,我们成了同桌。更没想到,从此你成了我青春记忆中最温暖的那道光,每次想起你就像被一片流年吹落的枫叶,轻轻敲打着我心房。
当笔尖匆忙地划过青春躁动不安的那些日子,我们就这样静静坐在一起,从最初的少言寡语到后来的无话不说,总可以聊到犹意未尽。班主任觉得打扰到了其他同学学习,找我们两个谈了很多次话,最后忍无可忍的把我们调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也为我们创造了更为便利的聊天空间。我们一起嬉戏打闹,在那张斑驳的课桌上总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放学的傍晚我和你一起骑单车回家,为你轻轻擦去额头的细汗,清秀的黑色眉线之下,有一双清澈的双眸。你转过头,和我四目相对。后来我总在想,那天的晚霞再美也不及你眼眸的颜色。
我们都生活在单亲家庭里,你长期跟随的母亲生活,而我从年幼起和父亲一起,我们都因此而性格内向,我们有着一样的兴趣爱好,有着一样的考警校的梦想。你语文学的还不错,平时也喜欢读些课外书。所以是作文写的甚好。你经常会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地教我如何写不跑题的作文,如何找素材,定题目,作文内容紧扣主题,开头和结尾怎样相呼应。在你耐心的讲解下,我的作文成绩常常能达到立杆见影的效果。还被语文老师夸过好几次。
渐渐的,我们成了知已,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仅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心思,甚至有时候会不约而同说出同样的一句话,然后我们楞着相视一笑。你说我们相见恨晚,如果能早一点认识该多好。
高三的繁重学习压力下,我们每天都要补课到很晚,那天补习结束后我饥肠辘辘得准备回家,你突然从门后跳出来拍了下我的肩膀,问我饿不饿?然后神秘的对我说带我去一个好吃的地方,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你穿过喧嚣的闹市区,来到一家人烟嘈杂的拉面馆。挑了个靠墙角的位置要了两碗葱花面,等面的时候你一直夸大其词跟我说这家的面有多么好吃,我抿着筷子装作很期待的样子。不一会儿,老板把面端了上来,我狼吞虎咽得吃了起来,也许是当时饿极了,那面真的香到灵魂出窍,你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说我吃相有多么难看。
走出店门口,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你拉着我在屋檐下躲雨,但豆大的雨滴还是从屋檐漂落在我们身上,急得像断了线的珠子,你急忙脱下校服外套撑在我的头顶,低头浅笑安慰我说:没事,雨一会就停了,深秋昏黄的路灯下,我们寂然凝望着雨天,不知雨什么时候会停,就像不知多年以后我们该如何回忆这段光阴故事。
每次面对考砸的试卷我都心灰意冷,一度想要放弃,这时你都会苦口婆心得劝我不要放弃,坚持到底。我看着你坚定的眼神,我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答应你坚持到最后。你还会写很长一篇励志的话偷偷塞在我书包里来鼓舞我,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摩挲,就被突如其来的毕业打了个措手不及。
照完毕业照后,我们收拾书准备回家备考,你难过得对我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高考加油噢!我红着眼眶没有说话,伸出手和你击个掌,然后一起依依不舍地拉上青春的帷幕。
备考的那几天,我呆呆地坐在桌子前从一个深夜再到另一个深夜,连起身倒杯水的时间都是奢侈的,可我还是什么都不会,考的一塌糊涂。高考成绩下来后,我意料之中考在了一所三流大学,而你杳无音信。
你就像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匆匆来过一阵子,而与你的每一次回眸,都足以让我用一生来怀念。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我依旧期待我们不期而遇的那一天,或开怀大笑,或泪流满面,无论是笑脸,眼泪,落寂。或喜或悲,那些都是真实的旅途。独念过去的我只能用只言片语记录下曾经的那些经历与感悟。
从此回忆就像个包治百病的庸医,一次次不可预料的倾泻而出,我一个人踢着易拉罐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当我经过我们一起走过的巷子,还有那个雨季一起躲过雨的屋檐,偶尔还有街角那家咖啡店正放着我们喜欢的音乐。
每一次我都会驻足把它听完,然后静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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