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崖上。易阳勒住马缰，宝马顺从地稳住马蹄。
易阳贴着白翠云耳边，轻声轻语道：“云儿，乌云崖到了。”
白翠云缓缓睁开眼睛。天际的一道光亮刺进她的眼睛。
是她已经开始适应黑暗的眼睛，不能再适应亮光？为何，现在对她而言，睁开眼睛都会是一件让人乏力的事情。
可她听见易阳唤她，她仍然努力睁开眼睛。抬头入眼帘，是一方天空、几簇白云、坐骑宝马，还有她一直想看着的脸孔。
“谢谢你，易阳。”白翠云随即垂头摸摸宝马，同样说到：“谢谢你，宝马，辛苦了。”
易阳跳下马背，再将白翠云环抱下马。从临空的马背，再到突然两脚踏地，白翠云她还是需要适应一会。她有些目眩，有些腿软，有些不稳。
“从今往后，我得好好学习的‘如何快速适应’这项新技能。”白翠云心想。
片刻间，易阳察觉白翠云的出神，便问到：“想什么？”
白翠云摇摇头。她只将头贴靠在易阳肩膀上。易阳似乎感觉到什么，尽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云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宝马说的？”
白翠云意会。一场告别，自然也少不了对宝马的告别。
白翠云柔柔地抚摸它，宝马倒是低下头，温顺得很。
“宝马，谢谢你在这乌云崖上……救了我。也谢谢你让我认识这么好的主人。”
宝马动了动马身。白翠云靠着宝马，再一次轻柔抚摸它，它黑亮的皮毛，它的头，它的耳朵，它的背，它的眼睛……
许久过后。易阳对宝马说：“去吧”。拍拍宝马的臀，宝马便是高高提起马蹄，飞速驰骋，消失远处。
“你……让它走？”白翠云始料未及，这般告别，不仅是她，还有他。“它会去哪里？”
易阳望着宝马离去的远处，回道：“给它自由，它自有它留去之处。”
宝马，从小马驹开始，从不离开易阳。当然，也是易阳从不舍得他的马驹离开他一步。如此，易阳与宝马，出生入死数年。可是，如今……他居然放它远去。他心底里想什么？
“你这是……？”白翠云不解。
一阵崖风，凶猛吹过。易阳不急于向白翠云解释什么。只听得他说：“这儿风大，我们去那里坐坐，可好？”
白翠云疑惑看向他。黑色的锦披，紧紧裹住白翠云的身体。她一直在发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这般微弱得颤抖，但她也晓得，他一定感受到她的发抖。
白翠云想极力控制住那该死的发抖，但身体完全像当初车祸前，那失控的刹车，根本不由她自主。
每当一阵强烈的寒流袭后，白翠云同时感觉到另一股暖流，相继抵达到她的寒冷处。
是易阳的真气。他以为她浑然不觉。但事实上，她明明知道。
“易阳，不要为我……白白浪费你的真气……不值得。”
易阳握住白翠云的手。她的手，也冷。“方才你问我，为什么放宝马离开？”
“为什么？”
“宝马在崖底，发现你。宝马将你交给了我，它已经完成它的使命。所以，我放它自由。它不应该一生只待在马厩里。”
“它不应该一生只待在马厩里”，白翠云莫名倍受触动。不禁红了眼眶。
白翠云转身，环抱着易阳的腰。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触动了什么，而她只想要很深很深地抱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允许，她多么想这样一直抱下去，不放手。
可是，她晓得，留给她的时间，有限。
“云儿，刚才你对马儿说的，它完全能够听懂。”
“哦？你如何得知？”白翠云好奇。
“它向你低头，表示它听懂了。”
真是一匹神奇的马。一如易阳说，当初给还是小马驹的它取名时，易阳绞尽脑汁想出好多马名。它非得死皮赖地要自诩“宝马”才肯答应呢。
白翠云回想起在易家寨，听易阳说起为宝马取名的桥段，忍不住失笑。
弯弯的嘴角弧线，像一轮绝美的彩虹。易阳低头欣赏着她的笑容。
“它跟着我许多年，对它甚是了解。它从不轻意向谁低头。哪怕对着我，也绝不轻意低头……除非……”
“除非什么？”白翠云问道。
“除非动情的时候，才会低头。”
“原来那是——低头的柔情。”白翠云说。“马，也有情。”
易阳不觉又抱紧她。
停了片刻。易阳再问到：“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从乌云崖坠落，发生了什么？”这是在傅府混乱里，白翠云来不及问的问题。
易阳目光由白翠云脸上，移投向远方的空气里。当时的情景逐一浮现。
那日，被崖北歹人设计追杀。落崖之时，易阳动用真气护体。落到半崖处，幸好一柄突兀的岩脚，搁置了他。
他顺着岩脚往上爬，发现有个隐蔽的山洞。于是，他暂时躲避在山洞里养伤，等恢复元气，便想个法子，上崖顶。
“后来呢？又怎么会出现在傅府？”
易阳先赶回易家寨，看那里是否安全。谁想，小驷也死里逃生，回到易家寨。各位弟兄便一并商量，为保一方平安，定是要铲除崖北歹人。
“那日，我们就是一路追寻他们而来。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有闲暇，窜进傅府谋财害命。”
白翠云听这一路的追杀，这一路的反扑杀，惊心动魄。
“所幸，你和小驷，还有易家寨都平安。”
“可是，你受伤了！”易阳说。
“易阳，我错落于这个交错的时空，遇见你，已是我此生的满足。”
白翠云指着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层叠的云层。“你看那天边远处的乌云……”
易阳顺着她指向，清晰看见。刚才来时，还没有的乌云团，什么时候出现？他竟然毫无察觉。
“当初……”白翠云继续说，“我是说……在我那个时空里……出车祸之前，我也见过像这样的乌云团。它们是来接我的……”
易阳很安静。听她说。“易阳，答应我，你的余生，要安好。”
白翠云冰冷的手指，抚过易阳的脸廓。
易阳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我只能答应你，我们的余生，一定会安好。”
泪珠滑下。
易阳用尽他的真气，至始至终守护她。
“易阳，我多想与你余生，共生相伴，但是我……我很快就要……”
后面那个来不及说出的字，在易阳这里，再也无机会说出。猝不及防，易阳低头深吻她。
什么暴虐作威的乌云团，任由它去吧。（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