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

文/ 梵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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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出生于70年代，是个180的大高个，常年留着寸头，面相温和，看起来特别的正直憨厚。俗话说相由心生，“老三”也确实是个正直本分的老好人，村里人有什么事都会找“老三”帮忙解决，大到盖房揭瓦，小到鸡毛蒜皮。

“老三”没什么文化，名头上说是上过初中，其实啥也没学到，据说当年去初中混了几天就回家了，理由是舍不下家里的羊和庄稼。

“老三”，顾名思义，在家里排行老三。家里最出息的是“老三”的大哥，在那个年代，在那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家里要是能有一个进入部队的儿子，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喜事，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后来，“老三”的大哥退伍后有了工作，在城里安了家，二哥就觉得老家太小了，要分一分，“老三”啥也没说，老家的土地、房子通通留给了他的二哥，带着自己的爸妈去“开荒”，建了一个自己的新家。

每次说起这件事情，我就觉得“老三”是个“愣头青”，啥也不知道为自己考虑。

“老三”倒好，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常年吸烟、喝茶造就的大黄牙。

“难道你觉得你妈和你们过得不开心？”

“老三”抱着个大烟筒，每次吸气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吞云吐雾的样子享受极了。

没错，“老三”是我的爸爸，而他也继承了上一辈不取小名的优良传统，叫我“老二”。

从小到大，“老三”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抠门，抠到什么程度呢？平时衣服坏了缝缝补补又继续穿，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一件新衣服；好不容易赶个集，期待着“老三”能给我买个零嘴，结果把包底儿都掏空了，也啥都掏不出来……

说到“老三”抠门这件事，我妈还给我爆了个料，说是当年怀我的时候，她啥都不想吃，唯独馋一口杨梅，等到赶集的时候，叫“老三”买一点杨梅回来给她解解馋，结果不知道是“老三”这个死直男忘记了，还是因为抠门，啥都没买，气的我妈当时就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妈和我说，“老三”特别能忍，每次吵架，都是自己单方面在生气，“老三”就跟没事人一样，也不搭理你，也不回嘴，等你气消了，又过来哄人了。

我其实特别好奇老一辈的爱情，所以追问过“老三”很多次，可“老三”笨嘴笨舌的，啥也说不清楚，他就是个不懂浪漫的老直男。

后来我又去追问了我妈，说是去看露天电影的时候认识的。“老三”特别羞怯的问我妈:“我家有两个哥和一个姐，爸妈都还在，但是我妈生病了，现在就差一个媳妇和我一起照顾她。你愿不愿意？”

果真，在现在看来，“老三”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直男吗？可我的心里又很感动，“老三”是个孝顺的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很单纯直接，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给予了女方充足的安全感，目的也很直接，他就是想组建一个家庭。

后来，我妈给“老三”做了一双鞋子，当做定情信物。“老三”比我妈年长九岁，好不容易收到了心上人的定情信物，自然是火急火燎的带着我爷爷他们上门说亲。

于是，就有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我今年20岁了，要是“老三”还在，也成了个53岁的小老头，“老三”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除了抽烟，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可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清楚，好好的人，总是说没就没了。

我妈总说，“老三”其实对自己比较抠，新衣服总是舍不得穿，好吃的也舍不得吃，说是要留给“老二”吃。也不舍得花钱，说是要攒着给两个女儿读书用，攒着供一大家子吃喝。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每次过年赶集的时候，“老三”都会悄咪咪的和我商量:“老二，我俩的新衣服就别买了，给你妈和你姐多买两件行不行？”

“老三”都是把我当做男孩养的，我自然也会同意他的建议，好处就是有好吃的零嘴。

“老三”都把我丢下七年了，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享乐。有的时候我特别气他，因为他不知道这七年来我妈带着我们过得有多艰难，可有的时候我又很想他，想和他分享我成长的喜悦。

我一直都希望能找到一个像“老三”那样的男人，像“老三”那样照顾我，也好让我在剩下的时光里，缅怀“老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