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说说话,说一些七零八落,不知所以的话。
天空很灰,一种没有生命力的灰,你见过生命勃发的灰吗?夏日清晨笼在湖水上的薄雾就是呵,轻,软,风动,它也动,一个不小心, 它就会把你揉进它的身体里,湿湿的,润润的。
这里的灰色太沉了,压得人心慌,绝望,挣不脱,看不清,吹不散,赶不走。
你知道香菜在热油里翻滚的味道吗?芳香胺分子在热气升腾中钻入五脏六腑,涩涩的,像什么呢?我想不出来……
我闻到了洱海边的风,那里的风有形状,像女人的乳房,轻轻巧巧的那种,但一定是白皙的。它还有味道,百年的枯树在水里睡睡醒醒,浮游生物在它的周遭栖息,死亡,重生,它们一次次重逢,但从不记得。那是一种散发着淡淡酸涩的味道,像醋厂里女工的手。
说到手,我见过一只让我悲伤的手。那只手被挂在墙上,上了七把厚重的铜锁。它一定逃走过很多次,可惜,一次都没成功。
成功?真好笑,只有人类才会追寻成功吧,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子,更多的男人女人,更华丽的衣衫,和更空洞的灵魂。你不信?灵魂本来不止21克,只是越蛀越空,越来越轻。
我喜欢火车从隧道里钻过的那几分钟,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时间跳跃到晚上,白色的顶灯,一个跟很多陌生人在一起的夜。偌大的封闭的房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必理会我,我们在一起,相安无事,却一起穿过了暗夜。白昼来临的那一秒, 夜死了,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碾碎了它。
我有时候会梦到海参章鱼,一种即像海参又像章鱼的生物,它爬得很快,有尖利的牙齿,细长的嘴,它在我的身后,用它的触角把我拽住,我拼命挣脱,拼命喊叫,可是没人听到我。
你有站在山顶上大声呼喊吗?我很喜欢。我不喜欢爬山,但我喜欢站在山顶上,那里的风干净,细腻,饱蘸花草的馨香,如果可以死在风里,我想跟它一起。
你看到那棵树了吗?它枝叶繁茂,所有的枝丫都努力朝天生长,百年千年,树下埋葬了许多人的相逢和爱憎。相逢的时候,人们希望马上相爱,可是爱情会死,他们不知道吗,爱情死了,变成了肥料,长在他们的身体里,也滋养着这棵树,爱情一直死亡,所以它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触摸过的最软的东西是什么?婴儿的脸颊?不是的,是回忆。我一碰它,它就哭了,很软对不对?你在我的回忆里,像假水,我想你的时候,把它偷偷捏成各种形状,加上各种佐料,做成甜甜的慕斯,也做过苦涩的黑巧,我想一直留住你,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站在一座桥上,火车就要来了,大灯远远照过来,撕开了沉寂的夜。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迎了上去,我想要拥抱它的躁动和繁荣。
……
火车喧嚣着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只是,它忘了载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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