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是少年

  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哪里都不是故乡；像浮浮沉沉的浮萍，起起落落，无处躲藏；他日异乡的街头，冷冷清清。在空无一物的旅馆，你第一次流下眼泪，故乡的炊烟袅袅升起，是你心里拨不开的迷雾，像一杯烈酒，烧灼着你的心窝，激起惊涛骇浪。

  异国的街头，人头攒动，CD店里传来你熟悉的民谣，十字路口，你仿佛迷失了方向。人群在有目的的奔忙，而你，在某一个时刻，仿佛不属于这里。你怅然若失的表情出卖了你，你像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窃的小偷，你偷行色匆匆行人的心。你笔直的站着，世界与你无关，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世界抛弃了你。

  走过青山，穿过沙漠，潜入蔚蓝的深海，看过金光夺目的日出，翻越无人企及的白塔…一路走，一路逃，逃到没有她气息的地方。在那个边陲小镇，踏着光滑的青石板，在街尾不起眼的小饭馆里，你要了一杯清酒。忙碌的老板娘为你炒了一盘热腾腾的菜肴。外面大雨倾盆，你的睫毛上温蕴着水雾。你拿起电话想拨通那个号码，拿起放下，你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还一个劲儿怪清酒太烈。雨越下越大，不远处的山峦上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你越喝越开心，一直到醉得直不起腰。

  古老的小镇人烟稀少，雨变得凄凄沥沥，不远处传来铁匠打铁的声音，  咚咚咚的声响每一锤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你的心上。街边小店家家户户暗黄的灯火忽明忽暗，你踉跄的走着，心里一阵翻腾。眼泪混着雨水再次滑落，因为你深刻明白，那昏黄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你亮的。雨落又密集起来，窄窄的街道上只有你和你的影子在游荡。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透过有水汽的玻璃，你看到里面一家人团圆幸福的笑脸。你痴笑，为什么酒越喝越寒呢？漫无目的走，最终也只有雨和影子伴你左右。你拨通那个号码，听着她迷蒙的声音传来。她应该在睡觉吧，你屏住呼吸，始终说不出一个字。电话挂断的瞬间，你放声号啕大哭。你在心底一直呼唤着那个名字。只有孤冷的雨声回应你。流浪了多少了日夜，只有今夜你最孤独，只有今夜你最想她。

  电话响起，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阿漠，我想稳定了，我不想再漂泊了”“很好啊，你也该安家了，一直飘着，心也没处安放，这样挺好的。”她眨眨眼睛，看不出表情。“阿漠，我给你带了礼物下次给你，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听着他的声音，她觉得她距离他好远，仿佛大家不在一个时空。五年，十年，他们还会再遇到吗？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了汽笛声，他该启程了，去令他心安的地方。挂断电话，他默念“阿漠，有你在的那一方，是我方向”。

  那日海边的三月，草长莺飞，万物竞长。水波上泛着粼粼的光。他问她“阿漠，你开心吗？谢谢你帮我完成梦想”。她笑笑不言语。客栈里传来老板的歌声“只有云知道，你是否还在年少”。翌日，她悄然而别。她给他分享了两首歌《你就不要想起我》《你一定要幸福》。良久，他唱了一首歌回复“请你一定要幸福，不辜负我善意的退出”。她努力闭着眼，很久很久。

九月是幸福的季节，他回到了家乡，看故乡的云，云卷云舒，听故乡的雨，雨声哒哒。岁月无声，落地有根，烧一把野火，烧死爱情，从此义无反顾一无所有。心里住了一个人，结了一盏灯，时光啊，你慢些走。他日，看你缓缓走来，身无一物，愿清白之年，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