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次读到靖康之变,就想起童年时代那个炎炎夏日里,跟大人混在茶馆里听老秀才讲《岳飞传》,开篇即讲大鹏金翅鸟跟臭屁虫之间的恩怨,让我对岳鹏举和秦桧的感情如此的爱憎分明。今夜,灯下品读向子諲的《秦楼月•芳菲歇》:暮春时节,芳菲飘落,登高遥望故国,内心悲伤痛切。迷离的烟水,朦胧的山色,更让我伤心欲绝。更不能忍受的是乾龙节又快到了,追昔抚今,眼中泪水流尽,像杜鹃鸟那样啼出鲜血来。在一片凄厉的子规声外,是故国破败的河山。
向子諲:秦楼月•芳菲歇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这首词从内容上推断,当作于靖康之变(1126-1127)后的一个暮春,当时徽钦二宗被金人掳走,中原沦丧于金人之手,而南宋朝廷偏安一隅,不思收复失地,迎回徽钦二宗。词人满怀着悲哀与愤恨,写下了这首词,抒发家亡国破之沉痛。
全词行文情景交融,格调苍凉,以真情和血泪将家国之痛抒写得自然、深沉,最后用悲凉的景语作结,情景交融而又一波三折地抒发了词人对故居的怀念,对中原沦丧的痛心和对南宋朝廷不思收复失地的不满。从结构分上下两阕,词意可分三层:
起首“芳菲歇”三字,写春光消逝景象,似实而虚。因为词人并非吟咏节序,抒发一般的伤春伤别情怀,所以下面不再展开对景色的描绘。当此春末夏初时节,萦绕词人心间的是什么呢?是“故园目断伤心切”。
这句中“故园”可作家乡解,但向子諲家江西临江,并未沦落于金人之手,这里显然是指失去的国土。词人登高遥望北方故国,而故国不可见,对于一个胸怀爱国之情的南渡词人来说,怎能不悲伤痛苦呢?这一句,是词人内心感情的直捷表露。但如果任凭感情的驱使,沿此思路写下去,就未免有一泻无余之病了。
词是吟咏性惰的,但最好是诉诸具体的事物。至此,词人笔锋一转,由直而曲,欲吐又休,不言情而转写景:“无边烟水,无穷山色。”词人眼中所见,唯有迷离的烟水,朦胧的山色。这一景象,既是“故园目断”含义的丰富和扩展,又使“伤心切”这一心理活动形象化;同时,无边无际的自然山水,又恰到好处地隐隐传达出词人此时此地情感的悠远的惆怅。
所以,读至此,读者简直分不清词人是写景呢,还是抒情。景与情合,情以景生,情景交融,“悲喜亦于物显”(王夫之语),正是“无边烟水,无穷山色”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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