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晴

作者: 林夕林夕呀 | 来源:发表于2020-03-10 22:50 被阅读0次

          终于坐上了晚点一小时零十分钟的火车,凌晨五点五十八分我没能看到日出。小小的我就这般披星戴月的踏上了默默所谓的寻夫之路。车外的风景总在捕捉之后消失在脑际,只有鳞次栉比的高山背风一面未消融的白雪给人以浮想的联翩。高高的山冈都是枯草执着的黄色,它们也许是亿万年前亿万颗石子的堆积。

        突然想起那首《望夫石》,曾经,我在离杰傲很近的地方念着,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我渴望过,只做一块石头,无论是被紧紧握在手心,还是站在高高的山头,被人一握三四年跟自己流浪在云间也都是种幸福的方式。

          下了火车等了几分钟杰傲就来接我了。公交只转了一次到了繁华的地段,闻到浓得透不过气的圣诞气息。接踵的人群,喧哗的脚步声,我寻不到跳着华尔兹的人们。因为担心会像平安夜那样禁了城,我们匆匆赶上了公交车,在时堵时不堵的车上过了我们第一次一起过的圣诞节。

        杰傲很认真的写着他的出差报告,一张张写的很满。我在旁边看着他,看着写完报告的他背对着我睡下。

        他手机闹铃里响着:、、、你说再也没有天长地久的撕守,给我最后一次的温柔.从此分开手.再没有没有以后.

        他醒来,拥抱我亲吻着我。他怀里的我微微地心痛,有着想哭的冲动。杰傲整理好自己,伏下腰捏捏我的鼻子,我淘气得对他微笑。他说,公司中午只有一会的吃时间,肯定回不来,让我自己去吃点饭。中午他提醒我去吃饭,但我没有起床,一直睡到下午六点,那是杰傲下班的时间。

        吃过晚饭,杰傲就睡下了,上了一天的班总是忙碌而疲倦的。我将电视声音稍稍调小,快乐大本营里快乐家族的欢乐声很大。我看了一眼身边我最亲爱着的人,他的肩膀一如既往的宽阔,好象很温暖的样子。在多少个无梦的夜里,左脚暖着右脚微凉的脚心,想着他怀里肩头厚重的温暖。在多少个哭着醒来的梦里,眼角滚烫的泪水湿了白色枕头的左边又顷刻间凉了右边,默默数着他的脸一秒一秒的出现。现在他在我身边,我看不到他的脸。我关了电视,用背对着他背的姿势躺在他旁边,明天的这个时间我已经离开不在他身边了,多少个紧抱着他分都分不开的场景一幕也没有上演。天上飞机行走的声音很清晰,醒着的人悲伤的有点彻底。我的空闲面对他的忙碌,不肯输也输不起。

        我拿起手机,对子宜说,真的很想快点见到你,让你教会我如何不再责怪自己。我跑进厕所,坐在马桶上,头抵在狭长的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小哭了一会,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不想杰傲听到,他说,每次我在他面前哭他都很难受,他让我答应以后不再他面前哭泣。我答应了,可是很多次都没有做到,直到不久前电话里我的哭声让他感到了压抑。头顶还有看不见的飞机在飞,一直不停地飞。

        杰傲醒来,他说,太困了就睡着了。我说,恩。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好怕烂在心里很久的话就这样的烂在了肚子里。

        他说,你说,我听着。

        我犹豫了一会,对他说,你看,从昨天你就开始用背对着我了。

        他说,不是,一个姿势睡时间长了不舒服。

        我没说话,又关了电视,听着彼此微弱的呼吸声。杰傲坐起身点燃一根烟,他让我说,我沉默着。他吸完烟,抱我在怀里。我说,杰傲,感觉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可是真要跟你说了又想不起要说些什么。

        他说,你说,我听着呢,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说了很多很多,杰傲说,你等会,我去找个搓衣板跪着再听你说吧!我笑,其实我说这些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抱着我吻着我,咬着我的嘴唇,狠狠的。我知道,只有在我理解错他的时候他才紧咬着我。

        我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在静止了的一瞬间,我以为很多话不用说也会懂得。杰傲说,我不只对你不好,我对所有人都不好。声音温柔而倔强。他又吻我,咬着我的唇,紧紧的。我的手机来了新消息,杰傲拿在手里打开键盘锁,我夺了过来,看到子宜说,佩妍,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总是责怪自己,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知道吗?我删掉了信息,轻轻地放它在枕头底下。我躺在杰傲的臂弯里睡得安稳,模糊中我听到杰傲说,你总是这样。在人家很困的时候你把人家弄醒,等到人家睡意全无的时候你自己又睡起来了。我记得,我笑了,觉得那一刻的佩妍像个妖精。

        手机铃声又响了,他起床的时间又到了,离我离开的时间也近了,同昨天一样,他让我一定要自己去吃点饭,我对他释然的笑着。

        他上班之后我起床洗漱完,套上外套,一个人走在未央路,我是需要找到超市买包纸巾的。咸阳的未央路我分别走了两头,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个小店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安静的路上车辆显得有些忙碌,清洁工大妈手拿长长的扫帚卷起幕幕尘土,看着升得很高的太阳,红红火火的,显得我更像一个在天涯行走的倦客。此刻的杰傲应该正坐在办公室里开会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的是想象吗?如果杰傲跟佩妍手牵着手,用135*的仰角看着太阳,会很温暖吧。

          一个人走的路上,有只黄色的狗追在我身后汪汪地叫,我慑到人行道的边缘,走在花坛边,花坛里有枯了的花枝。那败了的叶子风吹不起,我似乎没有忘记很多的话还埋在心底。

        杰傲说,让我呆到元旦,元旦过后陪他出趟差。

        每天等他下班,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拥着我的肩,问我有没有记得吃饭,这多像婚后了的日子。27日的太阳跟忙碌的大街,让我看到时光正轰轰烈烈的向前,而我被生活甩在了好远。急速的步调、功名利禄的驱使、一日又一日重复单调的生活我分不清我突如其来的难过是旁观者的同情还是入戏太深的感同身受。我下定了决心我要走。

        杰傲下班之后就带我匆匆赶到火车站,买了票,他身上装着还剩的二百块钱,他说我们两个人一人一百。我摇头。离火车开动的时间仅有几十分钟,他说我一天没吃东西,带我到最近的德克士叫了一份餐,有杯橙汁、两个鸡腿,还有一份米饭,上面有大快大块的油炸的肉,肉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诱人的番茄酱。我吃了一点就有了饱意,我要跟他一块吃,他凶我,快点吃等会没时间了。我说,我吃饱了,你吃点吧。杰傲说,要不吃就放那。我酸着鼻子把肉吃完还剩好多米饭。我不想浪费的,可是拌着眼泪吃到肚子里,我怕疼了自己跟看着的人。

          我进站了,杰傲没有抱着我的肩,也没有轻轻地、偷偷地亲我一下两下。我不敢看他的脸怕自己泪流满面。我一次次回过头寻他找他,他在围烂外跟着我走,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可已洞穿了他明亮的眼。

          我发信息给他说,很难受。他说,你不是进站了吗,回去的路上,照顾好自己。带的袄子夜里冷的时候披身上。我说他,你讨厌。他不吱声,我又发给他,说,我不走了好不?杰傲说,你随便吧,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下车。站在二楼的候车室,从窗户望去,有排的很长的队伍,我怎么寻也寻不见,心里怪异我只想再见他一眼,哪怕这一眼短暂的不能再短暂。

        我跟默默说,你知道吗,进了火车站,踏上第一个台阶我就开始止不住眼泪忍不住想他。好多人盯着我看,他们好似好奇又好似猜测的眼神让人无处躲闪。上了车,我把头别在坐位的最里面,头发完全遮住脸,不去看时间,只在鼻子非擦不可的时候自己拿纸巾擦擦。

        默默看着我,很贤妻良母的说,在我的感觉里,你如果不从即将开动的火车上跳下来,你就不是你。

        我笑,笑得很轻,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吧!真的跳车了怎么办,吃也需要钱住也需要钱,他的工作日里也没有空闲。何时何地,何年何月,我佩妍都不要成为杰傲的负担。

        27日艳阳给的温暖,我们一起错过了。那一天,是个晴天。

        路经洛阳的时候,有个自称到驻马店上学的小年轻坐到了我旁边,他不停地跟我说话,我总回答后看着窗外的片片漆黑。他说,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感觉你怎么爱搭不理的。我说,没有,可能有点累了吧。然后我继续看着窗外。过了一会他靠在我肩膀,他的脸不停蹂躏我的肩,我开始反感开始躲闪,他一如既往,最后他抱着我的腰。我条件反射得直起腰问他,你干吗?他说,哦,我错了。最后还是死性不改,我终于对他说出了你离我远点的话。惹得对面的老大爷替他无辜的说,那边刚下车了两个人,位置都在空着。他在不远处熟睡着,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心比人无耻。

        下了车,给杰傲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跟他说了车上发生的事情,我说,你要在,他肯定不敢这么欺负我。当时很想打电话给你,可夜很深了,又怕影响你休息。他很安静得没有回我信息,直到中午我打电话给他他也只字未提。

        一次偶然,我看到有人在他空间里留言,只说了句来看看,他在下面回复了一个“恩”字。时间是二十六日两点多,那时我住在陌生的屋子里等着他下班。我开始的不平衡,为什么上班时间能用手机登qq回人家留言,而我在他下班时间发信息给他,他都没时间回。女人的虚荣也好女人的敏感也罢,在他身边的我跟不在他身边的我的感觉为什么相悖甚大。很久以前,看到过这个留言给他的人留给他的话,让他少吸点烟吧。跟他呆在一块的两天里他抽了三包烟,如果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那我又能说些该说些什么。他身边的我给不了他一丝一毫的快慰,无能的人也只该缄默着。

        我发信息给他,让他把我写在他空间的话全删了。我又任性了。我看见什么东西在升华,升华到很高的程度后再降下,那孤单,定格了。

        默默跟她男朋友聊着电话,电话里他叫她,老婆、老婆、老婆、、、其他的什么都不说。我把默默跟默默的他写进我的日记里,我伏在她的桌上正写着,默默说,佩妍,佩妍,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说,谁哭了,是感冒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吃饭时候你就在哭,吃炒面时候你一直在哭。默默的声音很大很大,还是听得见她的他叫她老婆老婆,没事,就是想叫叫你。我不把眼泪拌着炒面吃进肚子里这种事写进我的日记,从来都不。我只写,默默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他不停地叫她老婆、老婆,他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曾经,杰傲也这样过,他说,老婆,老婆,就是想叫叫你。

        第二天的天亮,我发信息给杰傲,我说,元旦假我去你那吧,我陪你出差。他说,干脆我把工作辞了吧,这样就有时间天天陪着你了。

        我理直气壮的说,你不是让我在那呆到元旦然后陪你出个差期吗?我不是想省点钱吗,也不想影响你上班,坐火车一夜一夜的,我也受罪。你上班时间都有时间用手机登qq回人家留言,你下班我发信息给你你都没时间回。我也想我能平衡,可自己是重要的吗,我不知道。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开机后我看到他说的,没事找事,非要折腾下。

          到了晚上,我发信息给他,我说,你应该让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他说,那是因为从明天开始我不用再做这份工作了,你可以消停下,让我安静会了。我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做了。他说,求你了,让我安静会行吧。我打给他,他不接我电话,他说,别打了,求你了, 让我安静会吧。再这样,我真受不了了。我跟他说,我也求你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信息里他说,我已经说过两遍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那天真的有吓到我,我不敢再说什么,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歇斯底里地哭。心里的话不知道该给谁倾诉,我拨通了子宜的电话,她说,佩妍,你知道吗,你就是他太在乎他,你能多爱自己一点吗?

        子宜,我真的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可是我已经成了他的负担了,因为我烦他,他丢了工作了,子宜,怎么办?

          她说,佩妍,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就像在抓沙子,你握得很紧,可是洒了一路。

          也许吧,不然,我怎么不敢摊开自己的手掌呢。子宜,还是你懂我。挂了电话,已快凌晨四点半,我不只颠倒了情绪也颠倒了时间,我还是那个自私的我,一点都没变。

        又过了一个天亮,我跟子宜说,子宜,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他不回我信息,我知道他很难过,你帮我安慰他好不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子宜说,我发信息给他了,我说我是佩妍的朋友,我从未见她如此伤心过,我能跟你聊一下她吗,如果可以我会打给你。

        杰傲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子宜说,你爱的他很冷酷。

          1月1 号的晚上我打给他,我听得到他故做坚强的声音。他说,能不能不要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个信息。我说,好,以后我不会在给你发信息也不会在给你打电话。如果你真心想让一个人等下去,你会让他知道的吧。如果分开你能够开心点我会尊重,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反正已经很久了,我都不能带给你开心了。这种事无所谓谁先提出,你仔细考虑一下吧。

        他说,恩。我说,我挂了。

        已经很久了,我都不能带给你开心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把整个人整个脑袋裹在被子里,我发给子宜,子宜,不管他会不会跟你聊我都谢谢你,因为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而你是我极限之后最后一口气的挣扎。今天是我跟他在一起一年零一个月又一个星期零一天的日子,今天我决定我放弃。刚刚我跟他说了,如果分开他能够开心点我会尊重。子宜,之前想的放弃源于我的不坚强,这次不一样,是再也伪装不了的心凉。没什么,歌里都唱,不是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而且我一直都是个很酷的人啊。

          呼出的气变成雾般的小水珠,弄花了手机的整个屏幕。

        子宜说,他真的很冷酷。

        连续几天,子宜都不停地打电话问我的心情,我都有听到但是不想接,很久很久之后我发信息给她说,一只鸟连中十多枪它都没死,因为它坚强。

        我一个人会跑到野地里一坐很久,那里有尺寸长的随风飘动的麦苗跟不长叶子的树,深潭似的渔场里有未消融的冰。我会在抬头的一瞬间问天上的云彩,执着跟冷漠一样,会很伤人吧?它不回答,它带走了它。

        山头日日风和雨,行人归来石应语。这《望夫石》的最后一句,是谁扔它在不曾见过的时光里。

          ———2010-01-09 13:37书于网易博客今日搬家至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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