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早的朋友圈被巴黎暴恐案刷屏。心中淤堵了整个早晨。
她的脸与声音在眼前浮现:“正义?世上果真有这个东西么?!”
这句问责虽不是对我,却鞭挞着灵魂,很疼。
半年前,算塔罗是我的主要副业。大多数人于塔罗只是好奇玩玩,并不走心。
她却对这次占卜格外认真。她抽到的那张牌名为正义。在占卜前几个月,她的朋友于查理周刊血案中牺牲,案发前夕,他们还一同愉快交谈。
“死了,就这样死了。昨天他的笑,我还记得。”
“正义、世界上果真有这个东西么?”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或许忘记是潜意识对内在的保护,但也可以说,我做了鸵鸟。
所有塔罗师熟稔的安慰语言都苍白无力,不,安慰并非无力,这种情况下,安慰如此虚伪!
我甚至根本不想安慰她。
2
《青年黑杰克》是近期喜欢的数部漫画之一,其中有这样一则故事。
某天隔壁传来痛苦呻吟,黑杰克作为医学院学生。本能探访邻居,却发现邻居家藏匿着越战逃兵,逃兵因脑部受创积水,颅压不断升高。如不及时救助,后果不堪设想。
黑杰克欲求助日本医院,却被身为反越组织成员的邻居阻拦。患者是逃兵,若政府知晓,此人将面临军事法庭的惩罚。邻居一脸不屑说道:“这种情况下,你一定会帮他做手术!救人不是你们医生的指责么?”
黑杰克只是个医学生,并无行医执照,倘若出手相救被检举,今后只能背负着无照行医的恶名,永世放逐在正规医疗界外。
邻居知道这点,却仍紧逼不放,黑杰克答应了。却无意中看到邻居不断对自己重复着:“我是对的,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催眠吧,自我催眠吧,若不自我催眠,如何为愤怒与无力感寻找正当出口?
3
人心为了自我蒙蔽。常扛起正义大旗。
于暴恐分子的表意识而言。他们同样认为自己是“对的“,是”为真理和正义而战“。
若不如此认为,他们内在的愤怒与攻击便毫无顺畅发泄的理由。
最为暴力的组织,常诞生于清规戒律最为严苛的群体。当普通的欲求被彻底压抑,愤怒难以申诉,化为失去权益的悲伤,悲伤至极,无法左右自身生命的无力感诞生。极致的无力感必将诉诸暴力,我不杀人,人必杀我。这是内在极度无力者眼中的世界规则。
有些时候,理解黑暗只会让人更痛心。这痛心是好的,证明人心是肉长的。倘若认为自己绝对正义,彻底阻断体会对方的路径,便可将愤怒完全归罪于对方,并施以无情惩罚,这样做,和暴恐分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倘若我安慰痛失好友的她,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并承诺上帝会用公正之剑惩罚恶徒,这种虚伪的谎言,与暴恐分子相信自己是上帝的选民,屠杀异教徒是对的,有何区别呢?
4
“正义?世界上果真有这个东西么”,她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的好友不应该死,她想让暴徒得到惩罚、她心中有愤怒,我心中也有。她想让那些暴徒死,我也想。只是,如果我杀了暴徒,绝对不会说那是正义。
黑杰克成功完成手术,却痛殴了邻居。枪毙杀人犯、炸平基地组织,当你仍需要以暴制暴,不正证明了除却暴力你对暴力别无他法。
然而真的没有吗?
5
你怎么不谈上帝爱众人。
我有时会怨恨上苍不公。
你怎么不谈大乘佛教。
我做不到到普度众生。
皈依或者信仰某个宗教,你会觉得有了支持,有了组织。
抱歉,群体的温暖解决不了内在的阴暗。那是我私人的事情。狂热的信仰于我就像口香糖,嚼着甜味儿没了,就得吐掉。同理可证高灵、上师、天神等一切需要我顶礼跪拜的那啥。
所以你去内观。信了小乘佛教。
没有信,我去学习内观,学习觉察和自我消融,却仍对世界的痛苦无法割舍。
你生来就有悲天悯人的气质,该去NGO当志愿者。
做不到,做不到热闹哄哄探访,而后丢下孤儿或者老人再也不管。做不到拿着募捐来的钱,发放安全套,却不眼睁睁的看着最贫穷的村落仍在堕胎甚至割阴。
所以你选择做个塔罗师,或者心理咨询师。
后来也不怎么做了,所有带“师”的头衔,都会让人沉迷于教导他人的欲望中。我发现了这种倾向,并畏惧这种倾向。与其站在台上滔滔不绝,还不如对着白纸写字舒服,对方可以选择,看或不看。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也犯不上去拯救谁。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工作,看到自己能切实的创造价值很开心。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发着上司的牢骚,却仍卖命干活,挺开心的。
不为世界的痛苦而痛了吗?
痛。
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能做的事情,1,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就像已经写到这儿的这篇文章。2、莫名其妙的,看到自己仍在工作并创造价值,即使发生了这件事,也会有安定感。3、像佛陀学习。
你不是说自己不信佛么
佛陀不是佛教徒,很多人觉得他隐世,世界却因他改变。如果教人获得内心的安宁也可以算是种职业,他非常敬业称职。但他在教学之前,已获得了让自己内在宁静的方法。且一直保持着较常人更高的心理素质。这点我做不到,只能跟着他学习,不考虑教学或者治疗。
恩,就这样吧。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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