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有一口水井,从我爷爷出生时这口井就存在 ,具体有多少年了,我不知道,也没去探究过。
这口老井并不是在热闹的村祖屋里,而是孤单地在村北头的田地之间。她和那延绵起伏的群山远远地相望着,仿佛想诉说什么。她是用长条形的青石一层一层地垒起来的,也不像别的井都是圆形或是椭圆形,而是随意的四边形。井口截面约摸1.5平米,深度约1.2米。
老井是位沉默的功臣,她肩负着全村人的生命用水。她用她的乳液默默地养育了我们的祖祖辈辈,让我们的家簇得以繁衍生息。
老井是仙人撒落人间的一滴仙露。或许是因为仙人的缘故吧,老井就化成了一眼活泉,有了更多神秘的色彩。
她不仅神秘,也还很神奇。说她神奇,是因为一年到头泉水都清澈见底,且冬暖夏凉。到了冬天,我们能肉眼看见井上飘着的缕缕白色热气。它们自由地升腾着,仿佛让人顿觉自己是幸临了某一处仙境。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其结过冰,即便是数九寒冬。
每天的早晨或是傍晚时分,是老井最繁忙的时候。即便是早晨人来人往地担水,井水还是那么多,除非是人为地进行清空,但那也需要费很长的时间。
或许是村民们习惯了一早或一晚的时候来担水,然后将家里的水缸装的满满的。或许是经过一晚的沉淀后,井水的质量更好一些吧。
早晨担水的时候,你来我往的。在经过田埂时,空担子总会礼让担水的人,也会友善地打一下招呼,算是相互问候。早晨来取水的人很多,主要是当家的男人,也会有妇女和裹过脚的老人,还有抬水的小孩。遇到老人担水时,年轻人会主动接过老人的水桶,帮老人担水回家,将老人家的水缸装满。
记得儿时的盛夏,天气都特别的热,大人们都在田里农忙,而我们这些小家伙就负责帮忙打水。用茶壶或是别的能够盛水的器皿将井水打好后送到父母工作的田径边。
对于像我一样的小伙伴来说,夏天打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不仅我们可以恣意地享用泉水的甘甜,还可以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因为是仙露,所以泉水特别的甘甜,且不用担心水质的安全性。老井在附近的村里是出了名的,常有临村的人远道来这里取水,只为轻轻地把她的甘甜品尝。也会有口渴的过路人,在经过老井时蹲在井边用双手掬一捧清泉豪饮。也许是喝过后觉得水特别的清甜,于是还在老井附近的荷塘边摘一片大荷叶,洗干净后再来井边打一包泉水带走。
后来,老井的源头遭受了破坏。水质没有原来那么好了,还滋生了青苔。为了饮水安全,村民会自觉对老井进行清理,然后用石灰进行消毒。清理工作一般是在寒假里,也会在夏天来临之前,由放了假的大学生或是很在意老井的人来完成。
多年以后,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用水也自然少了,老井的清理次数也跟着少了,后来就渐渐淡地忘这茬事了。村里的年轻人要么读书出去了在外地工作,要么进城打工了,剩下的就是孤儿寡母的,或是一些不愿出去的。
因为水质和留守的缘故,村民开始在自家房屋附近打了水井,这样用水就方便多了,不用再去老井那里去担水。没有了人们的光顾,老井就渐渐萧条没落,没有了往日的风光,成为被人遗忘的留守。
现在村民都用上自来水了,再也不用担水了,老井也就彻底失宠了,成为了被遗弃的废井。
老井还在,只是更显苍老;回忆还在,只是物是人非事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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