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远爷翻了一部老电影出来品品,是2002年由波兰斯基导演的奥斯卡获奖电影《钢琴家》,反映的是二战波兰犹太裔钢琴家瓦迪斯瓦夫·斯皮尔曼的遭遇。当钢琴家在电影尾声以孱弱的身躯完成一首悲壮的的肖邦叙事曲时,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写点什么。
电影第2小时04分,当犹太钢琴家斯皮尔曼在为德国党卫军上校弹琴的时候,一束月光(应该是探照灯的强光)照在钢琴和他的身上,如此的圣洁,神圣不可侵犯,配上他瘦骨嶙峋的佝偻身躯,苍(惨)白的脸色,经年的乱发以及满脸的胡须,就好像受难的耶稣。而不远处坐在椅子上聆听并看着他的军官好像在接受来自神的审判与感化。
“远”见——电影《钢琴家》片段解析
此时,在世俗层面,二人的地位极其不对等,上校握有对钢琴家生杀予夺的权力,钢琴家如同蝼蚁一般脆弱不堪,战战兢兢。但是在那几分钟,在音乐的世界里,钢琴家却是绝对的强势,上校怀疑着他,凝视着他,仰视着他,被他征服,最后毫无还手之力。此时钢琴家的音乐主宰着上校的灵魂,拷问着他的内心。电影几分钟前上校还伴着月光弹奏着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好像高高在上,冷艳凛然。但此时此刻,上校的灵魂却下跪了。这一场较量可以说是代表犹太人的肖邦音乐《叙事曲》依靠人性的光辉战胜了象征日耳曼民族音乐骄傲的贝多芬的《月光》(不是从艺术上,而是从人性,从道德上)。是卑微的反抗者用音乐痛击了屠杀者。这就是音乐的魅力,电影中音乐胜过语言或者说超越语言表达深层思想的范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并具有顽强求生欲的犹太人不可能用语言去挑衅或者审判敌人,唯有通过他唯一的、无法言说却更为强大的武器——“音乐”去抗争,去诉说,去感化,去征服一个同样热爱音乐的,被恶魔控制的“人”。
上校一开始高傲地站在钢琴旁听演奏,后来踱步徘徊,最后坐下怔住了。战争爆发后,影片中的斯皮尔曼多么想再一次触摸琴键而不得。在有钢琴的房子里,朋友告诫他不要发出声音。在奄奄一息时,他的手指依然在空气中抽搐着弹奏聊以精神的慰藉。而此时,德国人让他弹琴了,他却颤颤巍巍,心生恐惧,因为不知道何时这个可能的恶魔就会了结他的生命。上校是否会允许他弹奏完一曲。但是坚毅的他在踟蹰一番后,选择放手一搏,选择弹奏内心最向往的那一首肖邦。尽管那是一首犹太人的音乐,标志着与纳粹为敌,但是他还是要弹。因为不弹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他要在这人世间留下最后属于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呐喊。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有些害怕,每弹完一个乐句都会停下,做过长的休止,要不要继续?不继续一定意味着死亡,继续还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作为一个钢琴家,他不是不会弹德国人的音乐,但他选择不去迎合上校,保持尊严。的确,他做到了。当他渐入佳境,完全沉浸于自己弹奏的音乐中时,他爆发出了与自己身体状态不匹配的能量以及如水银泻地一般的激情,不再有一丝犹豫,完全展示出自己的精神气息。他用他的倔强和对音乐的投入赢得了对方的尊重和敬佩。或许有那么一刹那,上校恍惚间真的以为是上帝派遣这个貌似耶稣的犹太人以音乐的名义来救赎自己的灵魂。弹奏结束后,斯皮尔曼依然浑身发抖(无论是因为多日不进食导致的营养不良止不住地发冷颤抖,还是因为心理上的巨大恐惧显得心有余悸、惴惴不安),用最卑微的音量回答着上校的提问。这样的反差多么讽刺,不,应该说是震撼。电影语言的震撼,演技的震撼,时局的震撼,音乐的震撼,人性的震撼,能量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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