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时乃闺中独女,无兄弟姊妹之亲。阿母恐吾孤寂,遂豢养猫狗羽鳞之属,以乐吾心。
余尝观鱼游于水,往来翕忽;闻鸟鸣于笼,嘤嘤成韵;从爱犬奔于野,感其忠诚……然独弗能忘余之旧友——阿狸。
初逢时,吾时年九岁,尚未及笄。当是时,其误食鼠药,命不久矣,危在旦夕。乃烹药煮汤,持匙饮之,方于鬼门关夺其命。余大喜,收门下,因其乃狸猫之属,故名曰阿狸。
初,其骨瘦,其身削,其毛颇无华。食之以饭,佐以肉羹,几月后,毛渐丰。
余常于午后立于庭院,戏之以线团。阿狸好之不倦,此乃猫之天性也。以爪拨,尾随身摆,甚颠。或左,或右,俄而静坐,目似瞑;俄而身蹿以求之,敏若惊燕。如是再三,余疲,心甚悦,拥之以怀。
然余忆中,曾以一事,颇感于心。当余之远行,阿狸紧从,余止,其亦止,余行,其亦行。似有感于吾将远行,送吾甚久,数里后,乃返。余甚感然,亦有不舍,回顾,泪流至唇边。阅几日,吾归,其欣然以身蹭吾履,喵然不止,似诉思念。
阿狸喜鱼,每食鱼,便欣然无所顾忌。或捉鼠以食。自其至,家中未闻有鼠之作索,几绝。吾与之戏,或于庭院,或于沙发,情日增。
几年后,天大寒,寒冰坚。纷纷暮雪若柳絮舞于空中。阿狸以盆中无食而出门以觅。夜未归,日再唤,仍未见还,数日仍未见其踪。余甚急,出门寻,未果,心甚忧之。
居数十日,邻人于郊野偶得其尸,盖因饥食毒鼠,以致身死。余顿失声,掩面而泣,心甚悲恸。哀之悔之。悔因吾之过而致其失命,悲痛至极。瘗之以土于后庭,成一小丘,覆以白雪,且作祭文以悼之,悼曰:
呜呼!寒风冷月,孤树凄凄;时光流转,尘土飞扬。
念吾爱猫,遂梦黄粱;忆曾初逢,余年尚幼;
感其相伴,念其德芳;天地苍苍,白雪茫茫;
躯体虽隳,灵则永长;众神来鉴,速归天堂!
廿年后,吾不曾忘,吾一挚友,名曰阿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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