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结束后,我拿着获奖得来的两杆圆珠笔芯郁郁不乐,可女同学们见了,都逗趣地对我说,别人作梦都想得还得不到呢!而妳轻易而举就蟾宫折桂了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说,若是咱校自个儿发的,我当然高兴,那怕奖一支铅笔我也会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可这奖来路不明,出自污浊之人之手,我心里犯格映儿…以我的半吊子脾子犯上火来,说心里话,我不胜就地摔它小舅孙子…也不愿谁其同流合污!
我义愤填膺,话没落音儿,我侧着膀子把那两根儿复写芯儿举得老高,作出往下狠狠摔扔的架式,不想我的手臂还没得落下,却被谁两手用力地架住了。
我扭脸一看是边小义,就有些纳闷了,说小义哥,这事儿妳别阻拦我!我又不是想不开要寻短见…我只是想与不明不楚的人划清界线,不让来路不明的东西玷污咱的清白灵魂而已!
边小义就是不肯放下托我手臂的手,面色严肃郑重其事地说,别…别老弟千万别头脑一热就干出个蠢事来让同学们笑话背后捣脊梁筋,俗话说冲动是魔鬼,看老弟此刻的言行举止,正验证了那俗话不是白说的,简直一点都不瞎!
我说,小义哥你阻止我,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意欲何为)?[试几试想几想,我怕他听不懂美妙的古句问法,就随即自觉地改作了大白话儿来质问他]
小义眨着小眼,脸儿红红地对我说,老弟你先放冷静一下,你听我慢慢说好不?
我望着他的真诚表情,点了点头。
小义说,老弟你说这复写芯儿是不是钱买的?
我点头。
那你说好好的学习用品还没划拉一个汉字演一道算式哩,毁坏了它可惜不可惜?小义反问我。
我从小生于贫寒之家,自打懂事起就养成了特别惜物的个性。特别是自入学以来,由于家里给我买不起一杆五分钱的铅笔,更买不起八分钱一个小字本,导致我两三年里都用枯树枝在地面上写字算算术题,尽管有好友不时会雪中送炭暗暗赠我五六回铅和写字薄,但我早已养成了不丟弃一个小铅笔头不随意扔掉一片纸的良好学习生活习惯。
小义这么一连发问,倒把我给问住了。我无奈地一下子就软成了霜打的豆角,不由自主就哀叹了一声,说知我心者莫若小义哥,妳是摸着了我的软肋了…不然我非摔毁它小舅子不可!
为什么?小义质问。
我说,还不是那未来的贪污犯的东西么!咱嫌污臭啊!
傻!傻!老弟花冈岩头脑,一头撞到南墙上不知拐弯儿,死搬教条!…可老弟你要搞明白这是与那猪杂碎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的事。小义数落着我说。
不会罢?我有点儿不明就里地问。
小义嘿嘿笑道,让我说你是在学校表彰大会上名正言顺光明正大领的奖,这奖品是学校发给妳的,妳承情也只是承学校的情,别的曲里拐弯暗仓操作的事,我看你老弟也就别管恁多!
我说,反正总感别扭的慌!
这就是老弟没把事理儿看活泛,想开了不就啥事儿没有了?你老弟咋不会狠狠地多写些组词造句多演算些算术题,连三赶四用完它,不就与它一点联系也没了?
我就是望见它就有气!我仍固持己见地说。
小义停顿了一下,仿佛他脑子在急转弯儿,只见他忽儿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精制的小皮夹来,边拉小拉链边说,老弟那样吧,一杆复写芯一毛一,两杆二毛二,我给你全额付清,这复写芯归我行了罢!
我猛然展颜笑了,说这想法好!这想法妙!那这两根圆珠笔芯就全归妳了!我说着就把两支复写芯塞到了小义手心里。
待小义掏出钱要付给我时,我转身撒腿就跑出了教室。边小义就在后面追赶我。
我于是跑过学校中心道,又跑上操场,可那小义仍穷追不舍。
此时此刻,又没放学,我怕影响不好,又没别的地方可跑,就只好又返回教室里。
随后小义也尾随着跑了进屋,我俩已累得气喘吁吁。小义呼着粗气说,这回可让我抓到你了,这钱可得由你收下了!
我正色说,多少回我没笔用都是你在资助我度过难关的,我家贫总无机会回报…你用一回我给你的东西总可以罢…这样我心也好受些!
小义思忖了一会儿,不再提及给我钱的事,而是伸手握住我的手,情绪激动地说,老弟这样做也好!够义气够同学哥们儿!妳老弟也了却了两层心愿,一功两得,好!好好!这份情你哥我就此领下了!
我望着边小义,开心地笑了!
(待续)
2月16日晚作于中原丰泽园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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