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骤雨长风
京郊七十里外,大路朝天,浪飞一路快马加鞭追上了谭默。
“老七!等等我!”
“五哥?你来做什么?”
“闲着无聊,想去东海钓鱼,你不会也是要去东海吧?”
“你都知道了。”谭默的脸红了,“我…我要救小小,为她取回鬼火灵蛟!”
“哈哈…好兄弟!”浪飞用力地拍着谭默的肩头,“五哥早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这个闷葫芦不爱说话,我呢,好歹也算伶牙俐齿,真要是上了小蓬莱,见了逆天行,我多少能帮你说句话。实在不行,五哥不是还能帮你偷吗?哈哈…你一定要相信,东海一行缺了五哥是不成的!上路吧!”
“五哥…”
“不用说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兄弟二人扬鞭纵马,日夜兼程。
…
七日后,黄昏,东海楚州。
听城中茶馆一位说书的老者讲,要想到达小蓬莱岛,必须攀上不过峰的【极天顶】,而那里,从未有人去过。
打听到鹰愁涧不过峰在山中的大致方位,兄弟二人城外弃马徒步,连夜进山去了。
茫茫东海之滨,群山终年云烟缭绕,鹰愁涧如一条长龙盘踞山中,深渊万丈,涧底白浪奔腾,惊涛拍岸,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正午时分,二人抵达鹰愁涧岸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个是: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
“我滴个乖乖…这鹰愁涧真是不得了!老子要是只鹰没事儿也不来这儿嘚瑟,可惜老子不是鹰,是燕子,今天非要过一过这鹰愁涧!”浪飞嘴上这么说,可仰望对岸,绝壁冲天,直插霄汉,而极天顶就在茫茫云海深处,任谁望去都只会心惊肉跳。
“鹰愁涧对面就是不过峰极天顶,我先来。”谭默说着,扬手飞掷,绳索飞过鹰愁涧,牢牢套在对面绝壁山石之上。
“等等!我这里还有条绳索,咱俩将两端各自系在腰间,同绳同命,一旦中途任何一方有所不测,也好相互照应。”
谭默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了绳索。此刻,二人心照不宣,想要攀上极天顶势比登天,一个是为了深爱之人抛却生死,一个是为了兄弟义气赴汤蹈火。兄弟情深,儿女情长,在这一刻化作默默无言…
一切准备停当,二人身影如风,飞跃鹰愁涧,消失在不过峰绝壁的茫茫云海。
抬头仰望,不知苍天何处,俯首看察,只见云海茫茫。万丈深渊,绝壁凌空,劲风撕扯得二人鬓发纷飞。兄弟二人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要在天黑之前攀上极天顶!
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皓月当空之时,兄弟二人终于攀上了不过峰极天顶。此刻,俯身回望来时路,尚且心有余悸。
迎风伫立,温柔的月光倾洒山巅,二人沐浴银辉之中,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放眼望去,麒麟谷风光尽收眼底,这里是远古遗留下的一处巨型火山口,千万年来的天造地化已将这人迹罕至的世间奇境化作一片世外桃源。
月华星光之下,湖面清明如镜,湖心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宛若碧波明镜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青竹翠柏之间隐现琼楼碧瓦,亭阁飞檐,好一处瑶池仙境小蓬莱,绝妙的人间天堂。
“乖乖…奇哉!妙哉!这里若是我浪飞的家就更好了!可惜…偷金偷银偷不走这人间仙境啊!”
长话短说,二人借助绳索之力降下谷底,脚下距湖面尚有数十丈之遥,绳索却已然到了尽头,兄弟二人只好顺着峭壁的千年青藤缓缓向下爬去。
行至中途,响动声惊扰了世代穴居峭壁上的一群山魈【弥猴的一种,尾巴很短,蓝脸红鼻,嘴上有白须,全身呈黑褐色,腹部白色,多群居,性格好斗,传说中山里的精灵鬼怪】。那蓝脸红唇的猴王一声尖啸,手下二十几只野猴子一齐动手,山果,鸟蛋劈头盖脸砸将过来,兄弟二人腾不出手来驱赶猴群,只有受气挨打的份儿,果浆、蛋黄弄得满身满脸,狼狈不堪。
俗话说“龙游浅海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群猢狲才不管你江湖名头如何响亮,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儿,打你没商量,强龙难压地头蛇,兄弟二人只有忍气吞声艰难行进。
来犯之人不肯知难而退,可是惹恼了猴王,一声长啸率猴子猴孙举兵来袭,群猴蹿到二人身上连抓带咬,“孙子!没完了是吧?信不信我抽你!”浪飞骂声未完,几只狡猾的老猴已偷偷啃断了二人头顶上空的青藤。
“扑通!扑通!”兄弟二人接连落水,群猴欢呼雀跃。
兄弟二人刚刚浮出水面,只觉得头顶上空一阵劲风呼啸,两头长翅异兽凌空掠过,俯冲着袭向猴群。浪飞和谭默从未见过这种巨型会飞的异兽,还道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们哪里认得,那是远古的翼龙。
天敌来袭,群猴惊声尖叫,仓皇逃命。弱肉强食一物降一物,山魈求生心切却难逃翼龙的巨翅利爪,两只倒霉的野猴子成了翼龙夫妇的晚餐,翼龙带着猎物振翅而归。
浪飞摸了摸狂跳不休的心口,“我的个三舅姥爷大姨妈的外甥媳妇儿,这TM也太吓人啦!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兄弟赶紧闪人!”兄弟二人轻轻划着水,向着湖心小岛游去。
夜深人静,二人的落水声竟然没有惊动岛上之人,天险相隔,这里长年累月没有外界之人打扰,想必岛上该是没有太多防犯,方便下手,浪飞心中窃喜。
夜晚的湖水有些刺骨,兄弟二人咬着牙,强忍着这份别样的清爽。
…
上岸之时三更已过,用盗贼界的话讲,正是下手行窃的最佳时机,可是在偌大的小蓬莱岛上找一只从未见过的鬼火灵蛟,似乎并不比大海捞针来得容易。树林中,兄弟二人小声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天一亮我就去求见那逆天行,表明来意,希望他能…”
“希望他能慷慨解囊,仗义援手吗?兄弟,别做梦了!那是你的行事风格,太过君子范儿,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有哥在,此刻,三更刚过,你且在这里静候天明登门求见,我呢,趁着天黑手痒去碰碰运气,明早日出之前,我若仍未得手,那就换你上,若我得手,则省去了我们俩兄弟的麻烦,你意下如何?”
谭默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成与不成,明早日出前我们就在此地碰面!五哥…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哥的故事——绝不只是传说!”
…
小蓬莱岛果然名不虚传,山灵水秀,如诗如画,岛上有奇花异草,路旁多古木琼林,风景美不胜收…
浪飞溜出林外,眼前小桥流水,桥对岸亭阁错落,借着月光,辗转而来,前方不远处一片池塘荷花娇艳,红花碧叶间氤氲迷蒙,微风飘渺,一阵悠悠醉人的酒香扑鼻而来。
“乖乖…这里居然有酒?竟然这么香!”浪飞用力地呼吸着风中弥漫的酒香,狠狠地吞咽着口水,肚里酒虫儿作祟,勾引着他,双脚不由自主地向着酒香飘来的方向蹭去。
…
池塘中央,荷花包围一尊浑然天成的蟠龙怪石,平地蜿蜒而起,好似腾云驾雾的九天神龙,不由得令人拍手叫绝。神龙身下,白玉雕成的一座超凡脱俗的龙女神像,脚踏祥云,手托象牙白玉瓶,神情简直惟妙惟肖,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
然而,这些对于浪飞来讲都不够吸引,酒香醉人,浪飞未尝先醉,全凭鼻子带路,循着酒香而来,确定美酒就藏在池塘正中。
奇石鬼斧神工独一无二,玉女雕像美貌如花秀色可餐,可这些都只能看,却带不走,不过酒嘛…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浪飞肯定,这是他这辈子闻过的最香的酒,那怕多闻一刻对他来讲都是难得的享受。
“真是人间佳酿啊…”浪飞浑然忘我地伫立风中。
许久,一滴晶莹的露珠自龙口中滴下,晶莹如泪,不偏不倚正滴进龙女手中托起的象牙玉瓶中,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顿时,荷花池畔一片酒香芬芳浓郁,浪飞浑然忘我,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差点儿一头栽入池塘。
许久,浪飞期盼着龙口能再滴下一颗露珠,让他再好好享受一番这世间难得的醉人酒香,可是等待良久,龙口一片寂静无声。
“这泥马也太抠了!不会一个晚上就一滴吧!罢了,鬼火灵蛟先不急着偷,我且看看这白玉美女手中究竟盛着何等玉液琼浆!”浪飞心痒难耐,驾起【燕轻功】,纵身跃到龙女石像身旁,脚踏祥云,嬉皮笑脸地凑到龙女脸旁,“仙子姐姐,瓶子托得久了手会酸的,小弟代劳,您千万甭跟我客气!”说着轻轻取下龙女手中象牙玉瓶。
“哇噻!不得了啊!”月光下,象牙瓶中熠熠生辉,宛如水晶般柔和的淡紫色的琼浆荡漾,倒映出浪飞无比惊羡的神情。浪飞心中又惊又喜,抱着象牙玉瓶一屁股坐在龙女脚下,仰望苍穹,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老天爷!这瓶玉液琼浆是您赐给我的吗?”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啊?什么?您老说是!哎哟哟哟哟哟…多谢!多谢!那我浪飞可就不跟您客气啦!岛主大人真会享受,效仿汉武帝承露台上玉女捧金盘,嘿嘿…我燕子盗真是天生好命!”
…
谭默苦候一夜,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依然不见浪飞的身影,谭默心急如焚。
“五哥不会出事了吧…”眼看天光大亮,“不行!不能再这样空等下去,我去见那逆天行,五哥搞不好出事了!”
谭默打定主意,走出林外。沿途撞见两名清晨采花儿的丫环,偶遇陌生人,两个丫环吓了一跳,谭默红着脸上前施礼,表明来意。两个丫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难地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勉为其难,带你去见岛主吧!岛主他此刻正在灵镜湖畔的乘风亭中和夫人下棋。只是…岛主脾气极大,你可要小心。”
…
灵镜湖畔,鸟语花香,亭中,岛主逆天行连输了五盘。
“这个…我说夫人哪,爱妻呀!能不能缓…缓上一局?你看…”
“看什么?我只看见逆紫袍岛主的棋艺太臭,你已经连输五盘,别婆婆妈妈的!过来,快把脸伸过来!”夫人上官妃提起墨笔,不顾逆天行苦苦哀求,揪着胡子,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画上了第五笔,“等本夫人再胜两局就给你画成个大脸猫!”
“哼!大脸猫?你见过这么大脸的猫吗?我是有意让着夫人你的!不信咱们再来!”
“来就来!”
第六局逆天行手风极佳,过五关,斩六将,戚嚓咔嚓,扭转乾坤,旗开得胜!
“哈哈…怎么样?夫人,我赢啦!我赢啦!哈哈…”逆天行摸着紫色的络腮胡子乐开了花。
“臭美…算你厉害!来吧!”上官妃闭上眼,一张俏脸凑到逆天行面前。
逆天行兴高采烈地提起笔来,可一看上官妃轻轻撅起的嘴巴,提笔的手竟然颤抖了。
“这个…夫人,画之前我想先问一句。”逆天行小声说着。
“说!”上官妃没有睁眼。
“我想知道,我要是真的画了,夫人您会不会事后找茬儿收拾我呀?”
“你说呢?”上官妃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逆天行,嘴角儿带笑。
“杀气!”高手天生的敏锐直觉让逆天行觉察到了暗藏的杀机,“我说,夫人,我看要不…这局就算和棋吧?夫人貌美如花,好似美玉无暇,我哪里舍得在夫人脸上画墨呀!哈哈…算了,算了,这局和棋,和棋!”
“哼!算你识相!”上官妃笑了,只这妩媚一笑看得逆天行心花怒放,不顾身后丫环在场,搂过爱妻,在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哎哟!讨厌!你这坏蛋!墨都蹭到人家脸上了!”
“哈哈…”逆天行开怀大笑。
…
如此一对隐居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侣究竟是何等来历,这要从上官妃是少女时代说起。
上官妃乃是大理国名门之后,其父亲上官英,早年间曾是大理王朝的【镇南王】,执掌国家兵马大权,是大理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上官妃原名上官菲,自幼美貌,清丽脱俗。七岁那年随父亲进宫,在御花园遇见小太子,两小无猜的年纪,两个孩童玩得火热。皇太后看得心中欢喜,钦点上官妃为正太子妃,赐名一个“妃”字,约定十八岁进宫为大理皇储正室皇妃。
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上官妃到了十八岁年纪,八月中秋就是她进宫荣升太子妃的大喜之日,可她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少女怀春,痴心早已暗许他人,而那人就是少年——逆天行。
逆天行,原名逆风,字紫袍,是上官妃的远房表哥,自幼父母早亡,寄住于上官家族。少年时代的逆风生得身姿挺拔,浓眉虎目,英气过人,深得上官英喜爱,一心想栽培他成为大理栋梁之材。
上官妃十三岁那年,一次家族围猎,林中遭遇一双下山白虎,白虎乃是传说中的神兽,世间罕见,上官英本欲回避,怎料得,兽王的吼声惊了上官妃的坐下白马,白马载着上官妃落荒而逃,白虎兽性大发,紧追不舍。
上官英见势不好,举箭射伤了雌虎,惹得双虎调头拼命,人兽困斗中,上官英看着女儿消失在林间。
山林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荒草丛中,马失前啼,上官妃摔下马背,扭伤了脚。
就在此时,一阵恶风又起,随着一声震撼千里的狮吼声,草丛中窜出一头雄狮,疯狂地扑向上官妃。
红颜花容失色,惊声尖叫,上官妃命悬狮口!
危难关头,逆风纵马赶到,眼见上官妃身陷险境,面对猛兽,逆风毫不迟疑,凌空跃下战马,双臂死死勒住雄狮脖颈,人狮滚作一团。殊死一搏中,逆风的猎刀被狮爪击飞,少年逆风,凭着一身男儿胆,赤手空拳与猛兽苦斗纠缠,只打得雄狮头骨尽裂,爪断筋折,命丧在逆风拳脚之下。
上官妃终于死里逃生,毫发无伤,坐骑白马早已受惊逃得不知去向,十五岁的逆风带着一身累累伤痕,咬着牙背起上官妃,将她平安护送回镇南王府。
少年逆风的英雄事迹一时间轰动全国,传入了皇太后的耳朵里,皇太后以探病为由,携太子驾临镇南王府。在探看过上官妃之后,又将逆风召至身前,见逆风英气勃勃,一表人才,相比之下,太子段宗南虽贵为皇族后裔,但在逆风面前也要显得懦弱逊色了许多。尤其在注意到上官妃凝视逆风的异样眼神之时,皇太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
十日后,太皇太后传下一道圣旨,命逆风即日启程,只身前往【苦海涅槃岛】修行,他日功成还朝拜将封侯!大理国中,身为男儿,能被选送到涅槃岛修行武艺是至高无尚的荣耀。话虽如此,可世人皆知,凤凰涅槃,九死一生,对习武者而言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从习武者踏上涅槃岛的那一刻起,便再没有回头路。
传闻中的【天地十八关】——“九重地狱九重天”,只有闯过天地十八关的人才有资格离开涅槃岛。然而,近三十年来,除了已故的大理国第一高手【项近天】之外,至今尚无一人能活着离开涅槃岛。眼下皇太后降旨要逆风前往涅槃岛修行,无疑是要他前去送死,即便他能侥幸活命,如果闯不过天地十八关,也只能一辈子终老涅槃岛上。
那一夜,上官妃哭红了眼睛,跪在父亲脚下肯求父亲救救逆风,可圣旨面前,身为镇南王的上官英也唯有叹息。
第二天,逆风只身一人上路了。
上官妃没有出门相送,她一个人躲在房中偷偷哭泣着,心中牢记着临行前逆风说过的话。
“妃儿,相信我,在你成为太子妃之前,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等到那一天,逆风要当着大理皇族的面,堂堂正正地带你走!”
…
五年光阴,逆风杳无音信…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皇家的龙车凤辇会来到镇南王府接上官妃入宫,性情刚烈的上官妃悄悄地将一把短刃藏在袖间,“如果逆风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回来接自己,如果他已经死了,自己就在誓言将尽的最后一刻追随他共赴黄泉!”
皇室太子大婚,举国欢庆,深宫夜宴,百官朝贺。
吉时将至,宫门外御林守将急匆匆来报——“一紫衣少年,孤身一人独闯午门,少年人武功惊人,千军万马也拦他不住,任他杀过午门,破释阳门,闯至尊殿,眼看就要打到储皇宫了!”
天子龙颜大惊,“那少年人是何来历?!”
“那少年紫衣紫发,杀气腾腾,不知是何来历,但…他却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属下不敢说!”
“恕你无罪!讲!”
“他说…今日但有他在,就不许太子成亲!”
“啊?!好狂妄的少年!他竟敢忤逆皇天!”天子龙颜大怒!
“哼!说什么忤逆皇天!在我眼里尽是笑谈!”朗笑声中,紫衣少年从天而降!“当年皇天逆我,今日我偏要忤逆皇天!我逆天行就是要逆天而行!”
在场的【天龙寺】四大护法神僧护驾迎战,旷世一战,六脉神剑惨败。
放眼江湖,四大神僧联手,实力高绝独步天下,哪曾想今夜一败涂地。
惊魂一战,君臣心惊胆寒,眼望少年人十指间光华流转,犹如流星萦绕,宇宙苍穹尽握掌中…
神僧首座无镜禅师顿首长叹,“竟然是…【摘星诀】!那紫发少年…你莫不是从涅槃岛来的?难道你是…”
“不错!我就是当年的逆风!今日的逆天行!”
…
那一战,有情人终成眷属,逆天行牵手上官妃闯出大理南昭宫,远离尘世风波,隐居在东海小蓬莱仙岛…
时光流转,二十余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如今逆天行与上官妃膝下的女儿芳龄已是一十九岁,逆天行宠爱妻子,女儿跟随妻子姓氏,名唤上官娇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这与世隔绝的蓬莱仙岛上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
麒麟谷幽居东海深山天险,世人鲜知,逆天行手下更有暴雷、暴雨、司徒考、呼延夺四将效力。当年大理南昭宫一战曾经轰动一时,但摘星诀究竟如何厉害,逆天行又是何等英雄神武,江湖上却鲜有人知,只有那一段仙侣不朽的传奇为江湖儿女津津乐道。
话说【摘星诀】武功源自一部上古奇书【星河苍穹鉴】,可谓神功盖世,冠绝古今。分为【大摘星手】和【小摘星手】,根据星宿天相无穷变化演变出九招十式:【月冷星残】【雨散星离】【云海星踪】【流星赶月】【斗转星移】【月落星沉】【碧海星罗】【暴雨星河】【九天摘星】,唯独最后一式为书中所禁用——【逆天唯我碎苍穹】,习练【摘星诀】若然无法达到【逆天唯我】的境界,妄用此禁招将招来【天诛之罪】,曾经的大理国第一高手项近天就是急功近利挑战这最后的禁区而招来灭顶之灾,落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
…
隐居的日子悠哉悠哉,闲暇之余,逆天行便教妻女习练小摘星手,自己则潜心钻研【摘星诀】的最后一式——【逆天唯我碎苍穹】。自己虽无心扬威江湖,称雄天下,但人生有了目标才有乐趣,武者血液中流淌着的天性催人奋进。
自女儿上官娇娇出生的那一日起,逆天行给自己酿了一壶仙酒——【瑶池泪】,许下心愿,等到自己【摘星诀】神功圆满之日,将与爱妻、女儿共饮此酒庆贺。
为了练成【摘星诀】的最后一式【逆天唯我碎苍穹】,让自己此生无憾。七年前,逆天行偶然从【星河苍穹鉴】中得到启示,为此,他一度重返涅槃岛,再闯【天地十八关】,得到了鬼火灵蛟。他知道,有了鬼火灵蛟的帮助,自己终有一天会突破【天诛之罪】的诅咒。
如今瑶池龙女手中的象牙玉瓶即将盛满,逆天行心知自己神功大成之日不远矣。可他低估了【江湖风声道】的厉害,当年重返涅槃岛之事大理皇族已有人知晓,夺得鬼火灵蛟的消息也已不胫而走,只是这消息来去匆匆。谁曾想,七年后,谭默和浪飞为求鬼火灵蛟擅闯小蓬莱岛,打破了这里多年来的宁静。
…
且说夫妻二人正在亭中打情骂俏,谭默贸然前来拜见,上官妃脸色一红,起身回房梳洗补妆去了。生人擅自入岛,逆天行心中大为不快。
当谭默自报家门表明来意后,逆天行更是勃然大怒,不容谭默多言,当即下令手下暴雷、暴雨将谭默赶出岛去,又把昨夜司值巡守的司徒考、呼延夺二人传唤过来一顿痛骂。
正当逆天行发完脾气,想起身回房去找夫人之际,谭默手中流星剑倒负,折返亭中。身后暴雷、暴雨捂着胳膊,追赶上来,显然,二人遭到谭默的反抗,并且吃了亏。
“恳请岛主大发慈悲,赠鬼火灵蛟与我救人!”
逆天行再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谭默,来人不善言辞,眼神中包含着坚定和执着。
“你想要鬼火灵蛟去救何人?”逆天行终于肯过问此事了。
“是…一个姑娘。”
“一个姑娘?莫非是你的红颜知己?”
谭默沉默不语。
“为了救心上人冒死闯我麒麟谷小蓬莱岛,你凭什么?”
“我一定要救她!”
“你走吧!我是不会给你鬼火灵蛟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岛主有令!识相的快走!”暴雷、暴雨两兄弟上来要扯谭默。
谭默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手中流星剑一横,暴氏兄弟不由得退后三步,方才已经吃过一次亏,两兄弟知道这个黑衣小子不好惹。
暴氏兄弟的懦弱无能让逆天行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这对孪生兄弟,心宽体胖,为人老实厚道,忠心能干。早年间,兄弟二人尚且年少之时,在楚州城中当街头插草标卖身葬父,逆天行路遇,于心不忍,出资替两兄弟安葬了老人,带他们回麒麟谷,可兄弟二人习武天分实在太差,功夫远不及司徒、呼延二人,逆天行也拿二人没办法。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谭默给了逆天行坚定的答复。
“呵呵…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好!算你有骨气!我逆天行今日就破天荒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以手中之剑胜得过我单手一招半式,我便将鬼火灵蛟拱手奉送!”
“一言为定!”
“来吧!”
谭默身形好似长空疾电,手中流星剑一式【移星换月】,直取逆天行!
好一个逆天行,赞了一声“身手不错!”迎着袭面而来的流星剑,右手倒负,左手一抖,五指间流星飞舞,一团荧光飘渺,掌中云雾升腾,正是【摘星诀】中的第三招【云海星踪】。五颗流星飞转凝聚于荧光云海之中,沿着流星剑的剑势迎锋而上。谭默只觉得手中长剑如泥牛入海,逆天行五指间流星环绕好似苍穹黑洞,流星剑凌厉的剑势被吞噬殆尽,再不收势,只怕整条胳膊都得被废。
谭默急退,未待凝神再攻之际,眼前一团银光爆裂,耀眼夺目的光芒中,一颗火流星直取双目,谭默只觉得印堂间一痛,头颅几乎要炸裂一般,身形飞跌出去。
谭默爬起来时,流星剑已经在逆天行手上了,逆天行仔细端详着手中长剑,剑身漆黑如墨,寒气逼人,镂空的血槽中镶嵌的宝石【焚天】此刻焰芒豪放,“好剑!谭默,你的剑法根基不错,只是修为尚浅,危难关头无法驾驭剑中之灵,方才你剑上这颗焰气逼人的宝石为我所驭,反败噬主。日后你若能专心攻于剑术,领悟人剑合一,剑灵如我的至高境界,终会有剑术登峰造极的一天,你走吧!”
谭默不甘心就此低头。
正在此时,丫环慌张来报,“岛主,大事不好!瑶池仙酒被盗!”
“什么?!”闻听此言,有如惊雷入耳,逆天行拍案而起,一巴掌下去,石桌尽碎,逆天行脾气虽大,数十年来却从未有过如此大动肝火的时候,吓得丫环瑟瑟发抖蜷缩一旁。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是,是一个…陌生人。”丫环小声说。
“那厮人在何处?!”
“在,在…那边…”丫环低着头用手一指,湖对岸,司徒考与呼延夺二人气喘吁吁抬着一个人匆匆而来。
“岛主!盗酒之人让我们带来了!”
一旁的谭默心中一惊,“啊!是五哥!”
司徒考与呼延夺将浪飞丢在地上,浪飞落地,翻了个身,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酩酊大醉的他好梦犹沉,怀里还搂着象牙酒瓶。
“启禀岛主,我二人巡岛途经瑶池,发现此人醉卧龙女神像脚下,无奈醉得太死,怎么弄都不醒,没办法,我二人只好将他抬来,听从岛主发落!”
再看逆天行,虎目圆睁,死死瞪着浪飞,气得脸色铁青,胡子、眉毛一齐跳。
“混蛋!可恶!你们俩还愣着干嘛?快!快把象牙瓶取下来!看看瓶中的瑶池泪还剩多少?!”
暴雷、暴雨两兄弟连忙上前,想从浪飞怀中将象牙玉瓶扒下来,可浪飞搂着瓶子死活不肯放手,二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扒不下来,没办法只有趴在浪飞胸口向瓶中望去,“岛主,我看这瓶子就让他搂着吧,这醉鬼把酒都喝光了,一滴也没给您剩!”
“哇呀呀呀——”自女儿出生那天起,整整攒了一十九年的宝贝仙酒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喝了个底朝天,逆天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原本淡紫色的脸膛气得发绿,胡子翘得老高,说不出话来,“啊!哇呀呀呀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我说兄弟,咱俩得想办法把这醉鬼弄醒,也好给岛主一个交待。”暴雷小声说。
“醒个屁!喝了瑶池泪的人不醉上三天三夜根本醒不过来!”逆天行气急败坏道。
“岛主,那…那如何发落呀?”
“关进铁牢!等他醒了,老子亲手剥了他的皮!”
“是!”暴雷、暴雨抬起浪飞就走。
“等等!”谭默连忙上前,“岛主开恩!他叫浪飞,是我五哥,今日里陪我同行,冒犯岛主存属无心之过,请岛主…”
“请个屁!老子差点忘了还有你小子,早该想到你俩是一伙儿的!什么他娘的狗屁浪飞、谭默,冥踪九影!老子统统不买账!都给我关进牢中!等这偷酒贼子醒了一并收拾!”
牢中,兄弟二人一个醉游太虚仙境,一个心系知己红颜。浪飞梦里还嚷着瑶池酒香,苦了守在身旁的谭默心急如焚。
浪飞酒醒之时,便是兄弟俩大难临头之日,此刻的谭默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心中唯一的牵挂,便是千里之外苦受寒毒折磨的小小。
…
逆天行憋了一肚子的气回房找夫人大吐苦水。
上官妃听逆天行讲述了事情经过,依稀觉得浪飞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耳熟,似乎曾听人提起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将这种模糊的感觉说给了逆天行,得夫人提点,逆天行也似乎觉得浪飞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夫妻二人冥思苦想,猛然间,上官妃记起了什么,“紫袍,浪飞好像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燕子盗!什么江湖第一神偷…哎呀!我记起来了,女儿常说的天下第一神偷——燕子盗,名字就叫浪飞!”
“对呀!娇娇时常挂在嘴边上的,什么盗圣神偷的,莫非就是这小子?我真是被他俩气糊涂了!”
“紫袍,你可要弄清楚!万一那人真的是燕子盗,被你给…要是女儿知道了…”
“不会的,那小子整个儿一个醉鬼,没见有多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我宰了他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了…”逆天行赌气道,不过转念间,变了口气,“不行!夫人,这事儿还真不能让娇娇知道,等弄清楚了再说!来人!传暴雷、暴雨、司徒、呼延!”
没多久,司徒考、呼延夺前来听命,只是不见暴雷、暴雨。
逆天行发话,“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向小姐提起!”
司徒、呼延二人面面相觑,回道:“岛主,这个…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啊!什么?怎么会?谁说出去的?!”
“暴雷、暴雨!”
“唉…又是这两个缺心眼儿的胖子!什么都不快,就是嘴快!那…娇娇说什么了?”
“我看大小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刚刚去了牢房。”
“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岛主,大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就我们俩…哪儿敢啊!”司徒考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完了,完了…娇娇都知道了,老婆…拜托你出马帮我搞定,千万不要说人是我抓的!”
“你呀,当年面对大理王朝的千军万马,无数英雄都不曾见你皱过一下眉头!怎么一听是女儿就窝囊成这样儿了?”
“夫人哪!说话要厚道,女儿今天这样儿还不…都是你给宠坏了…”
“算了,算了,我出面替你去摆平,只是…你就不要再心疼自己的酒了。”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逆天行连连点头儿,“有劳夫人,有劳夫人…夫人慢走…慢走夫人!”
…
铁牢房,浪飞睡得正香,身边坐着愁眉不展的谭默。
忽然间,牢门大开,暴雷、暴雨分列两旁,一个姑娘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劲装箭袖,红衣似火,英姿飒爽,俏美如花。
“哪一个是浪飞!”姑娘声音清澈响亮。
谭默一愣,两个胖子一指草铺上搂着酒瓶大梦犹沉的浪飞。
“大小姐,躺着的这个就是!”
“带走!”
姑娘一声令下,来去如风,转身出了牢房。
暴雷、暴雨撸胳膊卷袖子上前抬人,谭默欲上前阻拦,暴雷小声告诫道:“你们就要时来运转了!想保命就别瞎搅和!老实等着!”
谭默懵懵懂懂,松开来双手,眼睁睁看着浪飞被抬出牢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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